郁氏挣扎着想要坐起来,郁芬芳忙上前搀扶,带着哭腔说道:“姨妈还是躺着吧。刚刚头痛的摔倒,还不许他们找大夫,真是吓坏芳儿了。万一有个闪失,芳儿……”
“你姨夫常年不在家,这府里也就你关心我这个老婆子。有些人嫌我啰嗦,巴不得眼不见为净!今个儿我告诉你们,我要是病了谁都不要请大夫,早死早干净!”这每一个字都是在赌气。
谦政闻言一皱眉,不分日夜的唠叨是第一招,现在到了第二招以死相逼,孔夫子还真是大圣人,早就得出“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的结论!女人都是一个模样,娶谁为妻,娶不娶妻子都是一样!一个母亲已经让他头大,何必再娶个媳妇让自己闹心?
他听见自己母亲说得太不象话,挥挥手把丫头、婆子遣走,“表妹,你也先回放歇息吧。”
登时,屋子里只剩下母子二人。他倒了一杯茶捧过去,坐在床前,“母亲不要动气,先喝口茶。”
郁氏接过茶杯叹了一口气,“儿啊,我这都是心病!”
这是又要开始旧话重提了!果不其然,郁氏靠在床上说起来。
“你今年已经十六,母亲的身子又不好,也该考虑婚事了。明个儿你就去一趟徐府把婚事退了,我再托媒人留意好人家的姑娘!”
谦政闻言低头不语。
“你倒是说话啊,莫非真要气死我不成?”郁氏嗓门提高,哪能看出是生病之人?
“母亲息怒。”他轻声说道,“儿子的这门亲事是母亲从小定下的,平白无故说退就退,岂不让整个京都的人耻笑?咱们也是名门望族,做此等背信弃义的事,也有辱门楣!”
“谁敢笑话咱们范家?”郁氏轻哼一声,“正是因为咱们是名门望族,我才坚持要退婚!一个克死父母的命硬之人,怎么能进范家做媳妇?这件事你父亲也知晓,虽没说出赞同的话却也默许了。长房只有你一条根,这媳妇的人选自然要慎重。原想着那个病秧子活不了太久,谁知道她竟然缓过来了。今个儿你就是说出大天来,也要依我的意思退了这门婚事!”
谦政听了沉思良久,半晌方说道:“虽说母亲的话不无道理,可是儿子却有不同的看法。儿子打小读圣贤书,知道信守承诺才是君子。父亲也常教导儿子,商人最重要的是讲究诚信。如果今个儿退婚,儿子枉称商人,枉称君子!那姑娘命硬也好,体弱也罢,这都是儿子的命!我认了,恕儿子万不能从命!”
“逆子!”一番话说得郁氏无言以对,只好骂他,“平白在我面前让我添堵,回你房里!”
“母亲好生歇着,儿子告退了。”谦政只好下去。
郁氏见儿子离去,忍不住叹气。自打绮涟父母双亡,这门亲事就成了她的心病。打听着绮涟体弱多病,估计是活不过几年,谁曾想盼了三年,却听说绮涟身子一日好过一日的消息,不免有些急了。
偏生范老爷碍于世人非议,不太赞同退婚,又膈应绮涟无父无母,也不太愿意这门亲事,他倒是犹豫不决。原想着说服儿子去退亲,没想到他却坚决不同意,这事就僵在这了。
她这个儿子从小天资聪明,五岁便会吟诗作对,算盘打的滴溜溜转,就是资深的账房也比不上!范老爷见状大喜,倾心培养,虽说只有十六,在商场却也独当一面,还与当今圣上是莫逆之交。这一年来,京都的生意都是他在打理,他可不是任凭父母搓圆捏扁的愚孝之人!就是范老爷遇事也是商量居多,更别说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