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澹如在见到辛小月后往家里打了两次,均是没有接通,他又问了一遍辛小月出来前家中是否如常,乔敏芝究竟在做什么。
辛小月回去的时候很慌张,现在只能想起家中是放着留声机的,有音乐,但乔敏芝具体是在听歌还是做别的,她也无从判断。
谢澹如沉默了几秒钟,叫谢信备车,亲自带了两个排的人回去。廖婉玗在街上忽然失踪,现在家里电话也打不通,他担心出事。
留声机上的黑胶唱片一圈又一圈地转着,乔敏芝为防练习的时候有人打扰,将家中外线电话给拔了。
她穿着一双黑色的高跟皮鞋,双手分别提着鹅黄色洋装长裙下摆,和着音乐,一步一步跳的很认真。
乔敏芝虽然喜爱骑马打枪,但作为淑女的许多基本课程也都是上过一些。譬如在她还没小的时候,学过两年的毛笔字,也练过一阵子洋气的芭蕾舞。
但这些东西都在她大一些后被丢掉了,握笔的手改握枪,跳舞步的脚改踩了马镫。直到跟谢澹如完婚后,她的两个嫂子都劝她要跟天津、北平的太太们融洽相处,她才将这些个原本觉得毫无用处的东西又给捡起来了。
谢澹如带着人风风火火进屋的时候,就见她脚步轻盈,裙摆翻飞。
乔敏芝一怔,开始还不晓得他怎么忽然回来了,见到晚了几步进来的辛小月,才算是明白过来。
敢情是她没当回事,人家就转头告诉了谢澹如。
将留声机的唱针抬起来放好,音乐声戛然而止,乔敏芝缓了一下微微有些喘的气息,“怎么忽然回来了,还这么大阵势?”
“家里没事?”
听到他说“家”乔敏芝微微一笑,“能有什么事情?”
“我方才打了两个电话,都没人接。”
谢家的外线虽然连通电话局,但并不归电话局管理和维护,日常都是又通讯因负责,发现电话不通后他联络过通讯营,那边说没接到夫人报修故障,想知道具体是什么问题,得派人来查。
通讯营虽然不敢怠慢,但交通工具都是自行车,真等他们回来,还不如谢澹如自己带人回家看一眼。万一真有什么事情,也不要做过多的耽搁。
“是我叫人把电话线给拔了,没想到就这么巧。”乔敏芝一般白日里根本不与谢澹如联系,也没想到辛小月被她打发走之后敢去练兵营找人。
“婉玗回来过吗?”谢澹如环顾了一圈。
“没。”乔敏芝做惊讶状,“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辛小月见她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刚想开口说自己明明方才就回来过,忽然被卢永兴扯了一下袖口,她回头看了一眼。
方才她跟卢永兴坐一辆车回来,路上是跟卢永兴学过一遍事情经过的。所以,这人知道她第一时间就跟乔敏芝说过,她虽然不知道卢永兴究竟出于什么原因不让她说,她最终还是选择没有将事情特意讲出来。
于是,在辛小月看来,此刻乔敏芝那一派故作不知的嘴脸,实在是异常丑陋。
“督军!有人从了一封信过来!”谢信从院子里一阵风似得跑进来,手里头捏着一个牛皮纸信封和一页薄纸。
谢澹如接过来后快速地扫了一眼,发现纸上的字不是写的,而是从报上剪下来的铅字块,之后又涂了浆糊,贴到信纸上。
暂请尊夫人一叙。
大小不均的七个字,东拼西凑。
他抬眼看了看乔敏芝,也明白,那些个绑人的,想来是闹了误会。他们不认识乔敏芝,只晓得应当是谢府出去的女人。
巧合的是乔敏芝今日因为要学习舞蹈并没有出门打算,廖婉玗和辛小月两个人不论是穿戴还是言行气度,都显然一主一仆。
那主,也就被默认成了督军府人。可他们大概不晓得,正牌的这位督军夫人,出门的时候是讲究排场的,车子上永远跟着警卫,还真不会做出落单的事情来。
他将手中的信纸一抖,递给乔敏芝看,乔敏芝默念了一遍,脑袋轰地一声,“这……”
“送信的人呢?”
谢信为难地看着他,“抓是抓到了,但……”
谢澹如没有耐心听他解释,压着怒气往外走,身后的人给他让出一条路来,他看见院子里正在两个小兵手里头挣扎的小孩,也明白为什么谢信觉得抓到也没用了。
小男孩六七岁的样子,身上斜跨这一个粗布包,包里还有几份没卖完的报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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