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式的体面,大多来自于一个人的家庭背景,世家比新贵体面,新贵有比毫无身份的普通人体面。但这种旧式的体面在前朝结束的时候也瓦解了五六成。毕竟,一个退了位的皇帝都没谈得上有体面,其他大姓氏族,也算不得留住了体面。
所以,新贵们渐渐翻了身,跟早些年前被看不起的商人似得,也赢得了新社会给与的尊重与体面。
谢澹如请了许多家报社来,照相机咔嚓咔嚓地按动,一场慈善拍卖会后,他筹到了两架军用飞机的钱。
“坐过飞机吗?”
廖婉玗目光从不远处的乔敏芝身上挪开,看了一眼身旁的谢澹如,“没有。”
现如今确有两家民用的航空公司,但飞机是个太过昂贵与洋气的玩意,从北平飞到天津就要180块,若是北平到上海,机票就要2000块钱,就算廖婉玗如今手头有些闲钱,也是决计不会这样挥霍的。
乔敏芝论样貌算不得是个美人,但她从小在练兵营里长大,作为女子,有一种独特的气质,清丽之中透着干练与帅气,倒也能够叫人印象深刻。她嘴角噙着笑,跟某位夫人聊着一家洋布店的英国货快到了,目光却是是不是就往廖婉玗这边飘过来。
那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她觉得谢澹如和廖婉玗,简直是愈发的不知廉耻了。她想着再过两日,就算谢澹如仍旧找着借口要留廖婉玗,她也得将人给敲打走。
可她想要等的“过两日”还没到,廖婉玗就替她糟了一回无妄之灾。
谢家往常是只有一位年轻女人出入的,所以,大家都默认那位就是谢澹如的夫人,但最近廖婉玗跟辛小月也住在谢家,符合要求的,也就不只是乔敏芝一个人了。
所以,那几个绑匪下手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抓错了人,还当廖婉玗就是谢夫人没有错。
廖婉玗被捂着嘴抬走的时候,其实辛小月就在附近,只是她去排队买牛奶,根本没有注意身后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至于廖婉玗身边的陌生人,他们是看见了,但那几个绑匪白日里肆无忌惮地行凶,甚至连块面巾都没有带,一脸横肉眼睛一瞪,他们就半个字都不敢说了。
廖婉玗挣扎了几下,但那些人看起来训练有素,架着她的手脚,几大步就跑进了一旁的小胡同。
等到辛小月买好玻璃瓶牛奶美滋滋提着出来的时候,才发现找不到廖婉玗了。那时候,距离她被绑走,少说已经过去了十来分钟。别说绑匪,就连之前眼见着廖婉玗被拖走的几个陌生路人,也早就散了。
于是,对于辛小月来说,廖婉玗等于是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起初,她以为廖婉玗是等的不耐烦去了附近谁家店铺闲逛,后来她一间一间找过去,一条街的铺子都被她看遍了,还没见到人的时候,才在心中升起了恐慌感来。
她提着堵了木头塞子的牛奶瓶子,伸手拦了一辆黄包车,报了谢家地址,就催着车夫快点跑。
她到家的时候谢澹如还没回来,据说是在练兵营里,东北那边日本人已经可以说是肆无忌惮了,他虽然嘴上说着事情与他无关,却也仍旧加紧时间整合操练着手里的兵。
早前还在直奉交界山里藏着的剩下一半军火已经被大张旗鼓运了回来,新整编的一个军人手一把油亮新枪,让他迅速赢得军心。
人人都说,督军有本事。
这位有本事的督军慈善拍卖会后几乎整日扎在练兵营,跟手下的人混在一处。所以,辛小月慌慌张张地跑回来,进了门就对上乔敏芝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乔敏芝一直看不上她,辛小月是知道的。她跟廖婉玗寄人篱下是迫于局势,所以,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她尽量不在房间外面出现,也省的惹了别人心里不痛快。但她今天实在是太急了,她一进门就跑过去伸手拉住了乔敏芝。
乔敏芝下意识地躲了一下,但小臂被辛小月捏的生疼,“你干什么!”她一开口就是训斥。
辛小月觉得自己心扑通扑通跳,她哆哆嗦嗦地说着自己去买牛奶回来后廖婉玗就不见的事情,乔敏芝听完眉头都不蹙一下,就反问她,这事情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她那么大一个人,还是你主子,要去哪里也不用请示别人不是吗?现在青天白日的,她或许是自己愿意走就随便走走。她也不是个奶娃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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