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八。
破晓时分,满天的繁星隐去, 天际渐露一抹鱼肚白, 游妈妈和绿绮等人都换了一身鲜亮的新衣, 查点完毕,进来禀正在梳妆的沈时瑾。
妆镜明晃,映着镜中人娇艳的容貌, 负责梳妆的妈妈抱着另一面铜镜照她脑后盘起来的发髻,笑道:“夫人好姿容, 奴婢等都梳了二十几年的发了, 顶夫人这里最福气, 什么发髻都衬得起。”
沈时瑾满头钗翠,对镜笑了笑, 示意游妈妈打赏。
两个婆子一同福道:“奴婢等祝夫人与世子爷百年好合。”
祝好的话沈时瑾都快听麻木了, 等人出去,游妈妈重重握了下她的手,说:“老奴瞧了,昨夜星子挂满幕, 今儿必是个清朗的好天儿,咱们都欢欢喜喜的一同随了姑娘去。”
沈时瑾回握了一下,楼下已经叽叽喳喳热闹起来,迎亲的人就要到了。
辰时,锣鼓声震了天,权妈妈站在门口,一向板正的脸上溢出笑意, “夫人,世子爷来迎亲了。”
游妈妈往外瞧一眼,见楼下大堂已闹哄哄堵满了人,因沈时瑾远嫁,身边自没有娘家兄弟堵门闹新郎,靖国公府便寻了一群孩童来,此时尽数挡在那儿,将颜九渊围了两圈,哈哈哈地讨喜钱,又有随他来迎亲的人,俱是锦衣华服,往堂中一站,也不管新娘子羞不羞,三五一堆儿地扯着嗓子催妆。
游妈妈忙折身回来,给时瑾撂了盖头,小声说:“国公府安排的倒也周全,时辰到了,这便下楼吧。”
沈时瑾由她搀着,权妈妈在前面带路,一步步出了屋子。
刚一踏出来,就听楼下轰然一声,笑闹者甚众,沈时瑾也看不见,不由步子稍停,权妈妈微微侧身,道:“夫人莫紧张,跟着来迎亲的都是相熟的人,不会太闹,世子爷就在楼下,会护着夫人的。”
沈时瑾顺梯而下,到了最后一阶,果然看见男子喜服的下摆。
颜九渊伸出手,权妈妈笑道:“这边的习俗,由此到花轿的一段路,新娘子脚不沾地。”
游妈妈自也知晓,轻轻将沈时瑾的手交到颜九渊手中,沈时瑾指尖发凉,感到颜九渊拉了她一下,随即身子一轻,被稳稳地抱起来,在哄闹声中出了客栈。
朝霞灿灿,他二人的喜服连成一色,颜九渊一路将她抱进轿中,沈时瑾规规矩矩坐好,正等着起轿,感觉盖头被轻弹了一下,听到颜九渊在她耳旁说:“轿子里藏了水囊和小点心,你自己找。”也就一句,他矮身退了出去。
外头一声唱和,起轿。
沈时瑾起先还十分端正,也没找,想着既然路不远,用不了多久就到了,她也不渴不饿,用不着。
然而,一个时辰后,花轿停了不下十回,路没走出半里……沈时瑾板不住了,两手在旁边摸索。
——什么也没摸到。
又大半个时辰,花轿挪一样地往前走——障车的人太多。
靖国公府名声在外,世子头一个媳妇儿门都没进就没了,如今第二个好歹熬上了花轿不是,遂这其中除了相熟与不相熟的同僚,连沿街的百姓也上前讨喜,加之这队伍前头有皇上亲点给他的六十四位司仪,浩浩荡荡一路排开,实在是热闹非凡。
沈时瑾在轿里自看不见这一番景象,只觉这轿子刚抬起来就停,刚抬起来就停,十分磨人,她偷偷掀了盖头,无聊之下找起那人说的东西。
颜九渊若不说藏,她也没趣儿,他那样一说,虽轿里明摆着就这么大点儿地方,可人还是忍不住想瞧瞧是藏哪了。
可太好找了,小食盒就在坐榻底下。
沈时瑾弯腰够出来,打开瞧了眼,里面也简单,放了只水囊和一碟子桂花糕,她不饿,但确实有些渴,伸手摸了摸,水囊竟温着,犹豫片刻,打开喝了两口。
喝完她发现坏了,唇上的胭脂染在了水囊上,又忙掏出帕子来擦,心想回头颜九渊要问,她就说没喝过。
三条街的距离,整整走了大半日,停轿的时候沈时瑾腿都坐麻了。
京中有踢轿之俗,沈时瑾在里头坐着便觉轿身一晃,紧跟着轿帘挑起,颜九渊也不用红绸,直接手伸到她跟前,说:“来。”
沈时瑾掌心出了汗,可眼下,除了这一只手,旁的都看不见,她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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