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盖头下深吸了口气,把手搭上去,扶着下了花轿。
炮声盈门,跨过三道火盆,她真正踏进了靖国公府。
当然,热闹不止这一处,京中几家大客栈里亦是闹哄哄的,随处可见吃酒撒疯的人,因着前儿会试最后一场刚完,参试的举子们彻底得了解脱,士子风度也不要了,吃酒的吃酒,看戏的看戏,今儿靖国公府办喜事,自然也有不少跑去瞧热闹的。
陆瓒起得稍晚,用过早饭,到外面的书肆转了转,会试前这里挤满了人,会试过后一下子冷清了,他随意挑了两本杂记就又闲闲踱回客栈,路上隐约闻有鼓乐之声,京中繁华,不足为奇。
回到客栈,他同科的几人叫着喝酒,陆瓒便与他们一处,饮了几杯,另有几人进来笑道:“几位在这儿喝什么呀,今儿靖国公府办喜事,整条街的流水席,去那里岂不热闹!”
此处客栈住着的都是各省乡试时的头几名,当下有人嗤道:“一介武夫,成个亲罢了,闹得半个京城都知晓,你等还要去讨酒喝,丢不丢士人的脸面?”
被说的人“啧”了声,两厢登时脸红脖子粗地吵了起来,这倒提醒了陆瓒,他知道沈时琬定给了靖国公世子,离开临江前,沈道乾还给了他名帖,说日子刚好是在会试之后,他若得闲,便可拿了他的名帖去,他这两日把事情给忘了。
遂问了句:“今儿成婚的可是靖国公世子?”
“自然。”先前说话那人吵不过,就转而答他道:“陆兄没听见礼乐之声么?一上午了呀,听说司仪是皇上亲点的,排场大得很,今儿不论相识不相识,凡是赶上了,都有喜酒喝。”
先前嗤的的那人便用俚语骂了句:“乡巴佬,么见识。”
陆瓒想了想,在临江时没赶上,从沈道乾这边论,他该去上一份薄礼,遂起身揖手,先行回了屋子。
会试过后有拜恩师的惯例,陆瓒来前倒备了几份礼,随意选了一样出门,到院子里迎面碰见个熟人,他停下步子,先开口道:“宋公子。”
宋青辰抬眼,他二人今年同科,又恰巧住在同一间客栈,打过几回照面,但都只是点头示意,还未曾说过话,见陆瓒开口,他便也顿了顿,点头:“陆公子这是要出去?”
“是,”陆瓒道:“沈家姑娘今日与靖国公世子成婚,宋公子不知?”
宋青辰面色一凝,他后来也听母亲提过一嘴,但心不在焉的,也没细问究竟是哪个女儿嫁了过来,只要不是沈时瑾,旁人他也不关心,可陆瓒这样一问,不由让他想到了自己未能遂愿的亲事,便道:“我是不知,沈家哪位姑娘入了京?”
陆瓒笑笑,说:“是沈家二妹。”
宋青辰嗯了声,不欲多留,道:“那陆公子请便。”
陆瓒微微欠身,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扯了扯嘴角。
靖国公府。
果然如那位同科所言,整条瓦巷都摆了流水席,凡是过来的,皆可喝一杯喜酒,陆瓒递了沈道乾的名帖,自是被好生请到府中,然府中人也多,陆瓒还未真正入仕,几乎都不识得,等上了礼,登过簿子他便打算告辞。
颜奚棠在前面帮着招呼客人,见管家捧了沈老爷的名帖来,就道:“大哥呢?”
管家道:“在那边随着老国公,脱不开身呢。”
颜奚棠唔一声,沈老爷的门生也算嫂嫂的娘家人,他便让管家带路去见了见陆瓒,陆瓒本要走了,颜奚棠出来,两人便敬着喝了三杯喜酒,又说几句客气话,陆瓒告辞。
劲酒上头,出来风一吹,陆瓒回身望向那漆漆的大门,心道沈时琬这个“圆福”的名声倒也没白传,靠着这个嫁进了靖国公府。
许是这府里太热闹了,满眼是喜庆,他心里微动,想若是此次会试得中,回去便让父母亲再去沈家一回,沈时瑾毕竟为他伤了嗓子,心里有气,他让着些就是了。
沈时瑾……嗯。
眼下他虽给不了她沈时琬一般的富贵,但日后,必也不会叫她委屈。
想及此,他唇角弯了弯,何必瞧着旁人的喜事呢?
日头西下,暮色渐渐拢了上来,他的身影拖出去老长,最后也都融在夜色中。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时间可能稍晚,在晚上11点左右~~~啦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