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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篱之 问情1-4 by 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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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漠北风沙苍茫。

    苍天如盖,黄沙万里,疏疏落落的胡杨树,枝干虬劲。

    光移影动,小楼中一尺见方的主机屏幕,看尽俗世百丈红尘。

    他的手指,恍然间慢慢抚上那片光影。定远关模糊的轮廓在一角浮现,城头落日照大旗,浓重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他从未将自己当神,所以对屏幕对岸那一片浊世悲欢,渴望得最深。

    他想知道古人为何肯许千金一诺,为何男儿为义轻身。想知道为何千百年里为一个不得实现的梦想,总有如许愚人,百死不悔。

    如今他已明白,天地间终究有浩然正气,杂然而下,化作西风淡菊。

    天外仍有天更远,一山还比一山高,可是他命里的人啊,绝不会比那人更好。

    倘若再见那人,当赤诚相对。

    他要亲口告诉他,自己究竟是谁。告诉他那鲜车怒马风liu得意的劲节是假的,那千金散尽为国忘身的劲节也是假的,甚至,那个敬他护他、为他甘心赴死的风劲节,也是假的。

    他只是为了小小一篇毕业论文而疲于奔命、天下最私心无用的男人。

    犹记得定远关那人奉旨行刑,袖里藏剑,就那么定定地抵上自己的心脏。

    他按捺不住心头惊惧,生怕那人就那样一刺而下,从此黄泉碧落,渺渺冥冥,让他再也无处寻找。

    东篱啊东篱,倘若这世上还有一个风劲节,虽然未必有满腔为国为民的志愿,却独想要和你把酒看月,相对忘言——你,还要不要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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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的一声巨响,发自小楼第一不得招惹人物,张敏欣同学手底。

    “真是的!亏我费了半天口水劝他,为了那个卢东篱,这混账竟然丢下一句成不成在天做不做在我就犯罪去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燕国国都,郊外驿道旁一家小小的茶摊。时值正午,客人来往生意兴隆,所以青姑也就没注意,在角落歇息的“容大哥”骤然喷了半口茶水。

    多长时间了,还没忘吗。果然女生就是小气任性的生物啊,心里舒畅地想着,小容看了看青姑忙碌的背影,感慨老天终究不绝自己。

    顿了顿,咽了口里的凉茶,小容微笑着,试探着,对小楼里困守主电脑的敏欣轻轻说道:“我以为你会高兴。”

    那头立刻爆发,“高兴个头啊!他他他去找死我能高兴吗?”

    小容欣慰地点点头,“敏欣——耽美无边,回头是岸,你终于改邪归正了,我一定会替你转告劲节的。”

    小楼的通讯,一片沉默。三秒之后,拍桌打凳的声音伴随着“风劲节这个混蛋”的尖叫声,消失在小容的耳边。后者一向宠辱不惊的心里,也不由得稍稍泛起一丝喜悦之情。

    毕竟……一句话能堵得敏欣哑口无言,值得浮一大白。

    于是的于是,张敏欣终于还是忘了,她本来要转告小容的事——

    那就是,风劲节,病了。

    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发烧。不过小楼中人来到凡尘向来是为了了悟世情,所以,凭着主电脑的保护,他们那躯体轻易不会沾染平常人的小病小灾。

    所以,那时候风劲节正伏在疾驰的马背上,感觉到口干舌燥身体滚烫,心里不禁颇为诧异,片刻身子开始一阵发热一阵发寒,头也疼起来,仿如从太阳穴钉了几颗钉子进去,渐渐地眼前的道路也模糊了,夕阳**的光芒照着身边的江水,一晃一晃,耀眼生花。

    这时候跟他连着通讯的赵晨正小声地给他发出“近了近了近了近了”的一连串指示,风劲节勉力抬头四望,想着卢东篱为何会来这梅江一带,忽然一阵凉风带雨,从青宵倾泄之下。

    赵晨在屏幕前看见风劲节忽地坠马,而且整个人仿佛昏厥一般自江堤上野草丛中一路向下摔去,吓得连声大叫。

    他自座位上直站起身来,一手徒劳地拍打着显示屏,“劲节!劲节??啊——喂喂!敏欣快来啊~~~劲节不妙了!呀呀!劲节!没死你就出一声啊!”

    魔女张敏欣,正铁青着脸坐在距离赵晨三米远的地方,手里的饮料杯发出吱吱的哀鸣。

    欲速不达,是千秋万世的真理。

    ==========================================

    风劲节本来烧得厉害,这时给风雨一打,猛然两眼眩晕,天旋地转,人已经从马背上掉了下去。他为人颇为好强,这些日子急着寻找卢东篱,纵然身体有些不适,也勉强压制着赶路,此时手脚都虚软无力,在路面上几下摔打颠簸,竟然从江堤上滚了下去,重重摔在一片杂草泥泞之中。

    大路上只剩坐骑的那匹白马在他摔下去的地方团团打转,不住低声嘶鸣。

    时值夜半,江水起潮,一个浪头扑在昏昏沉沉的人身上,他打了个寒战,才悠悠苏醒过来,拢着乱发,摸着满头满脸的擦伤,听着大江夜浪,水声蓬勃,慢慢地叹了口气。

    隔着眼前七八丈的土坡,他走过来的那条路此刻简直如同天边明月一样遥不可及,风劲节咬紧了牙提气一跃,脚尖沾到堤面立时矮身贴地,右手五指如钩,插进堤面泥土之中,这样虽然体虚乏力,不能一跃到顶,终究稳住了身形。

    目力所及之处视野忽明忽暗,他忍住胸口一阵一阵涌上来的烦恶呕吐感,慢慢伸出左手,向头顶摸索着,忽地手掌一凉,已给什么勾住了。

    抬头向上,黑夜里模糊的轮廓自他阵阵发黑的眼前挣扎出来,夜风劲急,吹得那人的衣袍猎猎有声,俯身在江岸之上握住了他一只手的男子不语,只是喉间吐出短促的嘶哑音节,逆光里看不出面容。

    全身湿透的白衣男子吊在江堤上,脑海一片茫然,他左手紧一紧,只感到掌中的手触感冰冷且嶙峋,不过,确是一只男子的手掌无疑……

    风劲节“啊”了一声,他头顶的人也“嗯”了半句,似惊似骇。

    小楼里,张敏欣和赵晨都挤在主机前,屏息静气,看着这两个人恰该以“无巧不成书”形容的生死重逢关头,忽然屏幕旁写着风劲节名字的指示灯一暗又一亮,那人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二)

    事实证明,风劲节这一回运气不错,待到他再醒来,竟然已经是锦被秀榻,床头紫檀木桌子上一盏绘着精细仕女的雪绡纱灯,且身上淡淡汗湿,竟不那么难受了。

    他抱着被子坐起半身,救了他的人就端着只描金茶碗,坐在床侧。

    盼过多少马背颠簸的白天,盼过多少辗转难眠的夜晚,此时此刻,恍如隔世相见,竟然如此的,波澜不惊。

    风劲节凝视卢东篱,心头冷一阵热一阵,每每于小楼主屏幕上看他或木然任人ling辱或呆怔蜷曲街角的身影,便又是想见他又是怕见他,此时相对,卢东篱与他心里又想又怕的,却已然大不相同了。

    仍然目不能视,仍然口不能言,承受经年的折磨,人清减许多,形容也颇为苍白,然而淡青的衫子齐整干净,眉宇之间没了往年日夜忧劳思虑的困顿之色,反而显出几分书生傲气,风骨清华,更胜当初。

    卢东篱虽无焦点,却澄净如昔的眼眸半侧着,微微一笑,一手拈了张白宣给他来看。

    纸上一行行草,秀致如昔。

    [口舌不便,以笔代言,望阁下勿怪。]

    风劲节默然地望着那一笔好字,许久无言。竹帘纱窗静室秋夜,仿佛有冷风浸人肌骨,让他心头轻颤。

    这世上,没有谁没了谁便不成活的——

    依稀间仿佛是敏欣吵嚷的声音在耳边炸响,他便闭了口,把东篱两个字轻轻咽下去。

    人道近乡情怯,他是近人情更怯,生生改了口,笑着问道:“这是哪里?”

    卢东篱在纸上写下“梅江染春堂”四字。

    梅江,是赵国最大的江河下游,约莫十几里的一段,江水平缓,两岸风景最盛,又因为尽是脂粉烟花的销金窟,因此着名。染春堂是什么,便不必再说了。风劲节还在赵国做他逍遥商人的时候,在这一处倒是颇多旧识。

    绿纱窗外火树银花,一派车如流水马似游龙的不夜景观,河上朱漆的画舫穿梭不绝,隐隐地遍地都是笑语欢声,衣香鬓影,怕是二十年的英雄血流到这里,都化作了一河春水。

    风劲节伸手抢过桌上的茶盏,看了看满碗琥珀酒光,举头便饮,他身边的卢东篱吃了一惊,忙扳住了他的腕子,一手盖在茶碗上,摇了摇头。

    榻上的白衣男子却并没松手,只是由着他拉着自己的手,低声说道:“原来你倒了这酒,却不是让我喝的。”

    他的声音低而柔,极之好听,可是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出来,语声中竟然令人倍觉萧索。令得听他话的人,不由得怔了。

    风劲节望着身边青衫书生,心里尽自嘲笑自己小气无趣,就因为自己为了他毁弃论文原身入世豁出了一切,莫不成现在连他这样稍好的处境,都看不得了。

    这个念头在心中一闪,他便立觉自己失态,当下哑然笑笑,松了手向后一仰。

    他游戏世间的时候,尽可以每日香车美人华服好酒,尽可以任性纵情睥睨天地,尽可以万事皆不挂心,唯有如今真心投入,方才知道洒脱着实不易。

    微微阖眼,甩脱了那初见的冲击,他才将原本的思虑一一捡拾起来。

    如今瑞王登基为帝,卢东篱行踪又已泄露给东觉苏凌两人,关于他为何身在青楼、为何如此生活,如今又是什么样的心境——等着医治了他的眼盲失语的病症,必得好好了解清楚,再不要让他给人算计了去。

    这样想着,忽觉手心一凉一湿,卢东篱正拿着块绢帕沾了酒,细细地给他擦拭手臂。

    风劲节低头看看自身,那给水湿透的泥泞白衣早已不见了踪影,对方的湿帕子擦完了手肘肩窝,似是不大好意思再向下继续,他嗅着一床锦被中人欲醉的花香气里夹杂着淡淡酒香,想是自己已给卢东篱照顾了半夜了。

    书生冰凉的手指轻轻自他胸膛上擦过,试了试他额头,这副躯壳的主人上一世曾因要为他断后率三百骑对上陈国大军,一场血战遍体鳞伤。曾因要正他的军威熬过一百军棍,旧伤又添新痕。曾经为他刑场待死,忍下一刀九剑的苦楚。

    可惜,如今卢东篱指下的肌理皮肤,照旧是光滑完好,一丝旧迹也无。

    风劲节刚刚张口,想叫他去歇息不必再管自己,忽然听得房门一启,满眼的牡丹撒花的雪缎红绡,耳朵里听着环佩叮当,竹帘那边就走过来一个美人儿。

    双十年华,玉骨冰肌花颜云鬓,淡绿的抹胸低到风liu如某人都不由得伸手拢了拢自己四敞大开的衣襟。

    那美貌的女儿走到床侧,一手不客气地搭在卢东篱肩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风劲节,伸出一根削葱似的手指,指着他的鼻子,笑眯眯说道:“规矩拿来。”

    听到规矩两个字,风劲节半口气没喘过来,一阵急咳。他看了看身旁卢东篱茫然的似水面容,便觉得果然是多愁多病身消受不起眼前的倾国倾城貌,“你们染春堂什么时候学会讹人了?”

    女子笑得蛾眉杏眼都平成一线,“你见过点了红烛进了秀房脱了衣服管待你半夜还不要钱的青楼?”

    姓风的圣人很想说脱衣服的人是我,照顾我的人是卢东篱和美人儿你没关系,但是毕竟还是忍住了没开口,可惜对方不领他的情,只是悠悠地把涂了大红蔻丹的指甲沾了酒,又加上几句。

    “这是我第一次留过夜客,而且你还喝了我们家窖藏二十年的女儿红。钱要翻倍。”

    那一刹那,风劲节脑海之中只有一个念头——

    其实,你是张敏欣吧!

    ================================================

    作者的话:

    小楼四君,独爱劲节。

    初见时,便是那份疏狂好酒、不治行检的洒脱态度,呼朋引伴,山水游娱,庄谐无忌,立地生春,令人见之心喜。而笑睨天下淡看风云的泱泱气度,又令人心折心动。大漠风沙,一身白衣,直追古人“满座衣冠胜雪”的烈血风liu之叹。

    笑言戏官,结交东篱;市井朝堂,广纳百态;毁家纾难,弃商从戎;沙场挥洒,以一当百。杯酒辞邀,粪土王侯;纵浪大化,名士风采;统辖三军,甘苦与共;引颈受戮,视死如生。

    思君丰度,念君气概,天下男子虽众,如君之奇雅者复有几人?明月照定远,城上生死盟,人生得一知己则死而后已,自今而后,飞扬失惊皆为一人,赤胆多情,实堪钦羡。

    读罢小楼,感慨良多,于是yy成同人一篇,以表心意。

    (三)

    “你干什么在别人家屋顶发疯?快给我下来!”

    日已正午,在屋子当中喊叫的,正是染春堂的乐伎,艺名称做弄玉,三天前留了风劲节做第一个过夜客的清白黄花女儿。

    那时候风劲节正盘膝坐在屋脊吹xiao。竹箫七孔,一缕清音,上达天听。

    其实他并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想看着卢东篱,那人在楼下一站就是半天,不言不动,只是淡然望着一城春江水,数座小桥,望河上来往花船和嬉戏游人。他也就坐在屋顶上看着他,久了有些出神,手里洞箫离了唇,恰恰就听见屋里有人大声喊叫。

    他一纵身轻飘飘落在露台上,漫不经心地带笑问道:“怎么,贵家生意不好?”

    弄玉实在很想抡圆巴掌教训教训风劲节那张嘴,不过俗话说伸手难打笑脸人,何况是一个满脸欢容的风劲节。

    那青年男子独立楼头,秋风满袖,一身雪白的劲装衬得眉黑眼亮,一扬眉一展颜,仿如青天上烈烈骄阳。让人只觉纵然面前有千人百人,自己的目光,也只愿瞧他一个。

    可惜眼下这种认知绝对不会让弄玉姑娘高兴,尤其在她看见风劲节穿窗入室,一把捞过房里的酒壶,显然还打算加上一句“容我赊账”之类混账话的时候。

    不过女孩儿家一双柔荑还是极为尽地主之谊地落在对方肩上,一半恶狠狠,一半阴恻恻。

    “病刚好就少喝酒少吹风,免得冯先生又替你操心。”

    “嗯,原来他姓冯。”

    那人口里答应着,仍是流水似地将酒灌下去,玉壶成空而意犹未尽。

    弄玉自然心头火起,她看得出这人认识冯先生,她也明白这人不在乎她是不是看得出这一点。实际上自打那性子温和而冷淡,凡事无动于衷的书生握着这人的手呆怔一夜的时候,她就知道,这白衣男子一定不简单。

    啪的一声手拍桌子的声响,风劲节几乎以为是小楼魔女再度发飙,定了定神,才看到弄玉皱着眉抿着嘴,抱臂立于他面前,神色极为严肃。

    风劲节笑了笑,他几生几世地在尘世轮回,没那一辈子不是给人风liu入骨的印象,可惜纵然流连烟花青楼,他却一次也没享受过春风一度的温柔艳福。

    他只是喜欢这纵情任性、放浪不拘的地方。满目莺声燕语,红巾翠袖,看尽大好芳华。纵然其中有算不够的人情冷暖,数不完的血泪辛酸,毕竟或痴或苦或爱或恨,都是人间一段真性情。旁人都道烟花苦,他却偏爱那些女子言笑无忌青春做掷的种种奇情,比之他朋友家里三从四德的闺秀贤良要快乐恣意得多了。

    想到苏婉贞,便潇洒疏狂如他也心头一苦,因而转头抛开这念头,对弄玉笑道:“别盯着我,现在我病好了力气大了,小心下回吃了你。”

    弄玉哼了一声,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别跟我说这些风言风语的,告诉你,做我们这一行的,听过的不三不四的说话,比你走过的路吃过的米,只多不少。”

    风劲节哈哈大笑,半晌方一手拢着前额散落的墨发,眯了眼说道:“是,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弄玉姑娘,你有什么吩咐?”

    他看着那女孩儿脸上色彩变化,那些问题几次几乎就要冲口而出,最后竟然生生按捺下来,弄玉似是想通了点什么,脸色稍霁,身子向后一仰,大大方方说道:“没什么,我想着明天梅江这里每年一度的花舟赛就开始了,你要不要去看热闹?”

    “啊……果然,想来也快中秋,正是时候。”

    “到时候梅江两岸这些青楼乐坊数一数二的姐妹都会登台献艺,京华名流也纷纷来此……热闹倒是也挺热闹的。今年又请了最好的戏班子来,我想拉冯先生去听一回,你要不要陪着?”说到这里,弄玉顿了顿,两眼盯着风劲节道,“冯先生性情寡淡,一天一天就知道看水看花看船,我是弄不明白这大才子肚子里打得什么主意,不过我怕他闷出毛病来。”

    风劲节听到“才子”两字不由得哑然,想起卢东篱往昔在女人堆里有妻子看妻子没妻子看地的做派,一时又笑得手掌拍着膝盖,浑身乱颤,“行,好,我答应你,咱们俩陪着冯先生、冯大才子去听戏。”

    弄玉长出了口气,她心思也颇为玲珑,如今确定眼前这让她和冯先生当作落汤鸡捞回来的英挺男子确是和那书生有莫大关联,一时倒也不急着再问了。

    就在这时,楼梯上脚步声响,正是卢东篱回来了。弄玉便剜了一眼风劲节,急忙迎了上去。

    风劲节仍是稳稳坐在紫檀八仙桌前自斟自饮,只是一双鸦翼般黑晨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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