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人事沉浮,冷眼对世,闲看风云。他?她?它?一直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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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往昔(上)
燕凛有个盒子,一个顶宝贝的盒子。
这个盒子不是用上好的材质做的,也没有什么精雕细刻的花纹,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盒子。
但是燕凛喜欢它,把它放在了枕边,每天都可以看一眼,摸一下。
喜欢的原因很简单,因为那是他的容相送的。
当然,燕凛是皇帝,每次他生日的时候,容谦也都会送礼,可是容谦为了防止行事过于特殊,每次送的都是些再普通不过的礼物。无非是什么如意,字画之类的东西。虽说也是容谦送来的,但是终没有什么特殊意义,燕凛把那些东西摆放在寝殿当装饰,有闲心的时候看看,也就没别的什么了。
但是这个盒子不一样。
燕凛从小没有怎么出过宫,每次出宫,也就是前往相府,路上都是坐马车,从没有真的逛过集市,感受过宫外的生活。
燕凛从来没有抱怨,因为他知道,他的安危很重要,若是出了什么事,很多人会受罚,包括他的容相。虽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出宫会有危险,但是燕凛还是很懂事的没有作什么让人烦恼的要求。
可是终还是忍不住好奇心,在一次去往相府的路上,他掀开了马车的帘子。
看到的第一眼,就是一群孩子在吃一些他从来没有看见过的东西。
那些东西奇形怪状的,有的是一串红色的珠子,有的是雪白的方块,有的是金黄的圆饼……
他没见过那些东西,但是看着那些孩子争着抢着把东西往嘴巴里送,然后一副欢欣雀跃,极其享受的样子,也不禁好奇向往了起来。
所以他在见到容谦的时候就抱住了容谦,期待着能尝试一下。
容谦当时看了他许久,没有说什么,只是很温柔的抱住了他,然后,很让燕凛高兴的是,那天,容谦一天都把他抱在了怀里。走路的时候抱着他走,看书的时候主动让他坐在怀里,甚至吃饭的时候还帮他扒虾,最后当天还随他回宫,留宿宫中……
所以燕凛就完全忘了那些宫外的食物,只记得享受那份阔别已经的温暖怀抱。
燕凛忘了,不代表着容谦忘了。第二天,原本极其繁忙的容谦再次进宫,给燕凛带了一盒子的小吃。
然后燕凛知道了,红色的珠子叫糖葫芦,雪白的方块叫白糖糕,金黄的圆饼叫烧饼,另外盒子里还特地装上了相府做的最好,他一直很喜欢的玫瑰糕。
燕凛很高兴,他当天就一直在吃那些小吃,因为容谦告诉他,那些东西不能多放,时间久了会坏的。而且容谦告诉他,如果他喜欢,下回再给他带。
但是第二天,燕凛自己跑去告诉容谦,告诉他再也不用带那些东西了。因为在第二天的朝堂上,都察院的几个御史就谏言,指责容谦枉顾礼制,把宫外的下秽之物带入宫中,污浊圣颜。
虽然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完全不会动摇容谦一丝一毫,但是燕凛是万分受不得容相因为自己而被骂的,所以他主动说不要那些小吃了,他告诉容谦,那些小吃没有什么特别的,宫里的东西味道都比那些好。
然后自己悄悄留下了那个盒子,只要每次看到盒子,都想起那些小吃的味道,他也就满足了。当然,容谦入宫看他的时候,他都会小心的把盒子收起来,不让容相看见,不让容相知道,他还在想念那些小吃。
后来时间久了,他对那些小吃的记忆也就淡了,但是他还是保留着这个盒子,因为他明白了,当初容相送东西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第二天会被弹劾,但是他还是把东西拿来了。
每次一想到容相为了他,甘愿被人骂,燕凛就感到微微的高兴:容相,果然是喜欢自己的吧。所以,自己更要懂事,要保护容相,不能让别人骂他。小小的燕凛下定了决心,每次看见这个盒子,就会默念一遍自己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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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往昔(中)
这段日子,燕凛内心一直想去看看容谦,可是容谦对他一直态度冷淡,他心里有点隐隐的害怕和担心,就想要去探探。可是偏偏他要当乖孩子,要装懂事,所以一直没有去缠扰容谦。
可是,在听到宫中要放一批老宫人出宫的时候,燕凛终于忍不住了。他主动提出,去把宫人名单送给容谦。
先帝在当年还是个皇子的时候,只娶了一个王妃,是当时掌握了全国三分之一兵力的国公独女。而先帝为了夺嫡,为了稳固军中的势力,一直没有立侧妃。后来先帝登位,还没有稳定政权,就得了重疾,接着就去了,连带着皇后悲伤过渡,也跟着走了。
而燕凛皇祖父那本就不多的太妃,一个个的都在夺嫡之事中牵涉太深,连带着都被诛杀了。现在留下来的,品谥最高的,当年居然就是个嫔仪。无论是德行资历还是才干,都是不能掌管后宫的。
所以容谦在保管了玉玺的同时,连带着保管了这后宫的宝玺。
如今这老宫女出宫的事情,也要他批阅盖章。
虽说终于可以见到自己的容相了,可是燕凛却有种今人情怯的感觉。想到近几日容谦对他的冷言冷语,想到那种不耐的态度,燕凛把宫人名单放在了盒子里,抱着盒子去见容谦。
这些天,面对容谦的冷淡,燕凛多亏了这个盒子才支撑过来的。
每天容谦见他的时候,都没有给过他好脸色,而无力的他只能跑回来,抱着盒子,一遍一遍的催眠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容相只是最近太忙了,只是被政事烦扰的多了,才会这个样子的。容相是不会不要他的,这个盒子就是证据,容相心里一直是记挂着凛儿,是爱护凛儿的。自己不能就这样生容相的气,不能耍小孩子脾气,要听话,要快点长大,帮助容相,和容相并肩作战。如今容相有烦恼,就不要去捣乱,不要去扰了容相,绝对不能拖容相的后腿……
一天又一天……
可是容谦对他的态度一天比一天的冷淡,脸色一天比一天的差,眼光一天比一天的不屑。燕凛完全没有阻止的办法,完全没有扭转的力量。所以,他只能天天抱着盒子,学文的时候把盒子放在书桌上,练武的时候把盒子放在依廊上,时不时的看看,作为无言的安慰。
所以,在今天这个让他期待又茫然的时刻,他才会带着盒子去见容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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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议政殿,就看见容谦在御桌前阅读奏折。似乎听到了门口的动静,容谦抬头看了一眼,一见是燕凛,眉头皱了一下,然后视而不见,继续埋头于奏折之中。
燕凛看到容谦一副不待见的样子,倒没有什么被轻视的不满,反而生出无尽的心慌,就怕真的打扰了容谦,真的惹怒了他。
收紧了抱着盒子的手,燕凛深吸一口气,跨步走到容谦身边:“容相,宫中上一次放宫人,已是十年前,是皇祖父时候的事情了。如今宫中老妪众多,我朝向来行仁德之政,若是让她们都孤老宫中,反是不美。此为王总管所定的宫人名单,且请容相一观。”
这段话,是燕凛想了好久,又背了许多遍,才能这么流利的说出来的。为的,就是告诉容相,他不小了,可以帮容相分忧解难,至少不会添麻烦,不会拖后腿。
容谦听了这段话,舒了口气,心里高兴不已,深深为自己养大的孩子这么聪明而自豪,但是脸上却立刻换上了不屑的表情,皱起眉头,斜眼看着燕凛,伸出一只手:“如此,皇上便把那名单给我吧。”这句话说出时,一字一顿,掩盖心里的自得,但是配上他的表情,却似乎是在掩盖被打扰的不满。
燕凛愣了一下,就急急忙忙的从盒子里拿出名单,迅速的递到容谦的手中,唯恐让容相等久了。心里惴惴不安,努力的回想着,刚才的话语有什么不恰当的地方,刚才是哪个动作又惹恼了他。
容谦一把抓过燕凛递来的纸张,飞快的扫了一眼,便拿出宝玺盖了上去。然后几乎是用丢的,把纸张扔到了燕凛面前的桌角。
按理说,这名单是要好好审批的。容谦虽然是外臣,对宫中的宫女不熟,可是这面子上的事情,却是怎么也要做做的,何况还是皇帝亲自送来的名单,怎么也得问问皇帝的意见。
可是如今容谦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就直接把名单给定下了,一时让燕凛不知如何是好。
燕凛有些茫然,有些无措,有些瞠目结舌。
倒是容谦有些不耐烦了,他最近从不和燕凛多待,他本来铁了心要冷落燕凛,可是每次看着燕凛水汪汪的悲伤的大眼睛就容易心软,所以现在下定了决心要远离燕凛,等适应了这种关系,等燕凛不再这么粘着他,等到燕凛长大些,不要再这么粉粉嫩嫩的让人想下毒手,再直面燕凛,对他大加讽刺,刺激他成长。
所以打定了要打发燕凛的主意,容谦眉头皱的更紧了些,语气中更是透露出一丝再也压抑不了的不耐:“不知皇上还有何事,微臣如今政务繁忙,还请皇上快些。”
燕凛看了容谦脸上的寒霜,吞了吞口水,鼓起勇气,说的小心翼翼:“容相,现在已将近午时,容相繁忙了一上午,不如和朕一起共用午膳如何?”
容谦皱着眉,目光从燕凛扫到成堆的奏折上,沉吟了一会儿,心里很是犹豫:这饭是绝对不能吃的,要不然这段日子的冷落全白费了,可是不吃,难不成真的要饿一顿?天啊,每个早上要上早朝,就来得及喝碗粥,现在居然连午饭都没的吃,太没人道了……
可是脸上维持着波澜不惊的表情,坚定的开口拒绝:“不劳皇上挂念,臣这里还有太多的奏章要批阅,今日怕是没有时间用午饭了。若无其他事去,皇上请回吧。”
燕凛一听就急了,不顾容谦已然回头埋首奏折之中,分出一只抱着盒子的手,抓住容谦的衣服:“容相日夜辛劳,怎能不顾身体?若是劳累过渡,可如何是好?容相,不要批了,先休息一会儿吧,下午再看……”
可是容谦不乐意了,拽了拽衣服居然没有拉动,再转头看去,燕凛居然一脸的认真焦急,满脸执着的看着他,容谦心里咬牙切齿,死小孩,为了你,我今天被迫要饿一中午了,你还不放手,别这个表情,嘟着嘴,看着就想捏,若是害我破了功可怎么好。
再次转过头不看燕凛,维持着生硬的语气:“皇上,你乃是天之骄子,怎能做出如此无礼之举。放手罢。”再次拉了拉衣服,居然还是没有拉动,不用回头也知道燕凛一定是那副宁死不回头的表情,容谦心里狠了狠心,这个孩子心智坚韧,是个当明君的好料子,可是就是这个倔脾气,看来一定要下狠药才行。
想罢,加大了幅度,用上了内力,拉住衣袖一甩,把燕凛甩的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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