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观音被做了手脚,而那做了手脚的观音并非庄妃送给兰淑妃的那尊。
竟是原先在芙蓉阁时,自己让秋菊变卖金钗而送给陈贵嫔的那尊。看来庄妃处心积虑了很久,那时候还未与楚翊有瓜葛便开始谋划运量了。
如今出事,她不会有半分好处,所以她的证词很是令人信服。
想不到吩咐秋菊换金佛给陈贵嫔,结果秋菊见那尊观音的做工比金佛好,这一差异,便让庄妃抓到缝隙,拿了一尊一模一样的送子观音给兰淑妃,还真用心良苦。
还有这谨贵妃的战略亦是可圈可点,这样行事满朝文武皆知,楚翊想保也要有可信服的证据,否则难平众愤。
而楚翊如若强护?他人又会说楚翊一定因魂倾的毒害而心智受了影响,所以后宫与朝前可谓众志成城,好一个立除奸妇,以保社稷的做派。
这里的文章可真是费尽心机得做大做实在了,而且一队队人马还不一定串通好了,都是一有情报便相互利用,谁说敌人的敌人结盟是不利,这没结盟照样能给你个下下局。
楚翊应该是有心护自己的,秋菊说他已经三日未早朝,想他应该是在躲避朝臣的谏言,也是在拖延时间吧!
阿妍抬头,望着牢内的唯一一缕光柱,紫烟与秋菊没有打扰她的沉默,一直在一旁陪伴着。
她蜷缩着身体,用双手抱着双膝不想说一句话。
脑袋有些昏沉想睡过去时,静谧的天牢好像响起了一串脚步声。这步履不轻不重,不快不慢,越走越近,越来越清晰,楚渊怎么来了?
阿妍低头将脸覆上双膝处,她害怕自己一见到楚渊会流下泪水。尽管受了委屈,心中很是难受的时候很想有个亲人的双肩可以依靠,等好好得哭泣完还可以肆意得诅咒那些嫁祸陷害的人。
但是她不能,她只能用冷漠回应楚渊,她就这样掩住面容,努力得让自己快些平复情绪。
而牢门外的楚渊也只是无语得伫立着,没有发出声响,连紫烟与秋菊的叩拜都不去回应。
良久后,撩锁被打开,牢门推开的“吱嘎”声响起,有几个狱卒走进来准备一把将阿妍拎起来。他们双手还未触碰到她便听到楚渊的嗓音传来:“谁准许你们碰她的?”
那两名狱卒立刻顿住了动作,“将她带出来!”楚渊说完便转身走了。
阿妍随着狱卒顺着狭长而幽暗的通道往前走着,来到了尽头一个宽敞的屋子。
楚渊端坐在中间桌案后面,两边皆是用来拷打犯人的刑具,这是要提审吗?为何他能进天牢?
楚渊没有说话,而是执起案上的杯盏,悠悠品着茗茶,接而轻轻的挥了一下手。
狱卒才示意她坐入前方的椅子上,便转身离开屋子。楚渊将双眸锁在阿妍身上,那双黑瞳仿似黑夜深沉。
阿妍将目光落在桌脚,不去看他带着凌厉与一缕不屑的双目。
“皇上说此事已惊动朝野,便不再是后宫的事,已将此事交予本王审理。”
阿妍轻轻得点了点头。
“你有什么话说?”
阿妍又微微得摇了摇头。
楚渊微启的双唇没有说话,又恢复沉默凝视着无任何表情的她。
而她又能说什么?开口跟他述冤屈?还是娇嗔着发泄心中的惶恐?
良久后,楚渊的嗓音才再次响起:“清婉宫的人说那刺绣出自你的手,指出你先前于清婉宫便居心叵测,处心积虑想控制兰淑妃。”楚渊的语调很生硬,犹如秋风般飕飕渗进阿妍的心坎。
阿妍深吸一口气,硬是噙了抹浅笑淡淡得应道:“绣线浸过毒药,那我离开清婉宫时便应该毁去才对,而现在要治罪也应在汀兰苑搜出毒药才能指证,难道不是吗?”
楚渊点点头:“但是清婉宫内负责打扫兰淑妃寝室的婢女,又能指证你那尊观音上的金漆也是附了奇毒的。”
“那名婢女在皇上与谨贵妃面前招供后咬舌自尽,我如何跟一个死人辩驳?”阿妍显得一丝无奈,那名婢女一直负责打扫兰淑妃寝室,可是有一日竟发现那尊观音被人窃走,害怕受到惩戒,便偷偷得造了个假的想要乱真。直到陈贵嫔被贬后在掖庭自缢,她奉命整理棂芳阁时才发现陈贵嫔也有一尊一模一样的,便暗中做了手脚调换。
可谁曾想,竟是尊附了剧毒的观音,而自己先前本就与陈贵嫔有些过节,这样又有了谋害于她的动机,只是误打误撞变成谋害了兰淑妃。
如今这般间接东窗事发,根本不能证明那尊观音并非自己送的。中间唯一的巧合便是庄妃竟会那么巧送了一模一样的给兰淑妃,而又那么巧得刚好不见,婢女又那么巧得能够置换,所有巧合加起来便是一串阴谋。
只是那个婢女招供后“畏罪”咬舌自尽,可谓死无对证,让阿妍如何脱身?
“你……想我如何帮你?”楚渊的声音有了哽塞,搁在桌案上的手紧紧得攥了起来。
阿妍摇摇头:“如若死了便是我命,万事皆空,如若能出去便是她们不得安生!”
接而她站了起来,往外走去,说下去又能如何?楚翊将楚渊扯进来,是想让楚渊做什么?
当她快到门口的时候,楚渊突然唤住她:“小七……”
阿妍顿住了脚步,依旧没有回过头去,她调整着气息不让自己颤抖。
楚渊蕴了一丝苦楚,有着恳求得艰难吐出:“如若我说家法伺候,你能认错,我……我就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