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桑霓!
可能是怀疑她太久,苏然这次第一反应就是桑霓,那天就是桑霓和娟儿打扫了残留的瓜皮的,娟儿是何家的奸细,那么桑霓就是诚王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
苏然打了个哆嗦,这个男人从很久之前就开始怀疑她了吗?桑霓是她入了王府第二天就来到她的身边的呀,难怪他跟桑霓之间有种不同寻常的关系,苏然又想起诚王托着桑霓的下巴,很坚定地说“她不是内奸”的场景来。
诚王没有再说其他话,亲自把锅碗洗刷干净了,打了一锅冷水,在灶上烧了起来。
苏然看向诚王的眼神,渐渐复杂了起来,心头聚集了一股怒气,她终于忍不住质问道:“殿下对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吗?要这样防范我?”
诚王看着苏然因为愤怒瞪圆的眼睛,无奈微笑道:“你进府的第一天,就有暗卫跟我汇报,常家的小院出了一件很古怪的事,他们家的狗和牛凭空消失了,而之前只有你回去了一趟,”他的手一指不远处的正在吃草的小牛,继续说,“就是这头吧,事有蹊跷,我才找个人盯着你。”
话虽如此,好像也有一部分是她自己的原因,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找来的眼线竟然是桑霓!她一想到桑霓背着她和诚王独处,汇报她的一举一动,就仿佛吃了苍蝇一样恶心,于是她生气的重点又发生了偏离,集中在“他居然相信桑霓更甚于自己”这样奇怪的点上。
其实她更想问“你跟桑霓还有没有其他不可告人的关系?”,但是又觉得这样会显得自己很在乎他,虽然诚王亲过她,可从那次以后他们就像朋友一样相处,也没有恋人一样亲密的动作,连戏本子里常写的公子哥儿写情诗这样的桥段都没发生过,那他们究竟算是什么关系呢,苏然舔舔干燥的嘴唇,也闹不清自己究竟在气什么了。
锅里的水很快就沸腾了,诚王把烧好的开水倒进了木桶中,用手搅了搅,感觉还差那么一点儿,最后他拿来小铲子洗洗干净,将烧的滚烫的鹅卵石也放进了水中,这下水温刚刚好了。
“可以了,要快点洗。”
一听可以洗澡了,苏然就把烦心事瞬间放到脑后了,现在洗澡最大。
诚王很自觉地背过身子,走到草窝里躺了下来,用胳膊盖住眼睛睡觉了。苏然挠了挠发痒的胳膊,这样艰苦的条件下也不能再要求什么了,确定诚王什么也看不见后,也不再犹豫,三下五除二脱了衣裳,入了温热的水里,水面上升到她的腰部,她满足地叹了一口气,迅速搓洗了起来,不一会儿,一桶水就被搅得浑浊了。
听见水花的声音,躺在一旁的诚王吸了一口气,捂着眼睛的胳膊笔直的僵硬着,他强迫着自己将眼睛闭得更紧,眉间都皱成了一个“川”字。
洗完了身子,苏然把头发散了开来,一只截断的短箭被她放在一边的地上,这还是前几天被刺客射|进她头发的那只箭,已经被诚王取下了箭头,因她不会自己拢发髻,就用这个当做簪子固定头发了。
将自己打理干净,苏然才觉得自己总算活过来了,她拧干手巾,看看诚王还在睡觉,便安心地站了起来擦拭身体,诚王是个正人君子,苏然对于这一点还是很信任的。
擦干身子后苏然就有些犯愁了,她没有换洗的衣服。原来的衣裳都已经脏得不忍直视了,再穿上去不就白洗澡了么,她现在面临了一个两难的选择,是穿干的脏衣服呢,还是穿洗干净却湿的衣服呢?
最终她还是一股脑儿地把衣服丢进了澡盆里,蹲在旁边搓洗了起来,说实话,光着身子做这件事还是挺害羞的,苏然又忍不住瞟了一眼诚王,见他还是原来的样子,一动不动都快成了雕像了。
将衣服大略洗了一遍,虽然还是有些脏污,但好歹泥巴都洗干净了,她卯足了劲儿拧干,棉衣不易干燥,但很厚实,起码穿着不会走光,苏然把湿漉漉的棉衣马马虎虎地套在了身上,再拿过单薄的白色里衣,架在澡盆边的火坑上烤着。
春草园内虽然气温适宜,但披着湿衣裳还是觉得有些凉飕飕的,苏然索性把鞋子也洗了,光着脚丫踩在地上,靠着火坑烤火。
诚王听见没了声音,才稍稍放松了身体,手心里竟然出了一层汗,他拿下手臂转转酸软的手腕,仍然闭着眼睛问:“完事了?”
“嗯。”
诚王这才起身,将澡盆旁燃烧的火焰用土埋了,用瓢舀尽了洗澡水,再把木盆搬了出来,竖立着放在一边晾干。
他来到苏然身边,看着她正在烘干里衣,想到她现在套着的外衫下面什么都没穿,眼神就有些乱了,视线又不经意瞟到她光洁的脚踝上,喉咙顿时一阵干燥,血气横冲直撞往下行去,他为自己像愣小子一般容易动情感到恼火,一甩袖子跑到旁边的空地上,耍起了一套拳脚。
苏然闹不清他突然发什么疯,怎么赶了一夜的路还这么精神,她把衣服翻了一个面,一脸莫名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