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樱听到楚遥的话,悬在半空的手,很自然地落了下去,抱在胸前。
她没有立起眉毛来反驳,甚至连不快的表情都没有。仅仅是很淡地笑了笑,但这笑容——显然很冷。
她睨了睨染秋霜,目光中露出了同情似的眼神。
“当真是好汉娶赖妻,赖汉娶仙女啊。秋霜殿下的气魄丝毫不输男子,结果想不到您的夫君却是个凭借道听途说就能判断一个生灵品格的货色?”
染秋霜也对楚遥的表现有些恼。
虽然她在很大程度上对楚遥已经处于漠不关心的状态,但是他始终还算是听她的话,才不至于让她在看到他的脸想到那些死去的魔族之外,再有其他的抵触之感。但现在,他似乎完全没有在意过她的表现,完全就是在凭借自己的判断在做事。
这件事,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件再愚蠢不过的事情。可是,无论染秋霜怎么给他跺脚使眼色,他都半点理会的意思都没有,依然自顾自地用看渣滓般的嫌恶眼神瞪着雨樱,漠然地道:“就算是我的误会好了,可是,比起那些常年堆积的坏名声,和您在我眼前做出来的这么一会子的表现,您认为我以什么当作根据才是更明智的呢?”
他顿了一顿,将舞灵护得更紧:“况且,我也并不认为您在我眼前的表现多么值得人信任——先不论你竟然大赞魔族之流乃为正义,你连自己的儿子都管好,那么一副缺乏教养的模样,想来您的本尊比那些传言根本就好不到哪去。要不是内子的心思终究还是单纯,而且曾经堕过魔族,恐怕也能一眼看穿你的伪装,不会被你这模样所欺骗的。不过,现在您已经把她的心窍蒙蔽了,那么由我来保持最低限度的理智,也完全不算是什么错事吧?”
染秋霜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的男子。
雨樱拇的拇指按在唇上,饶有兴味地发出了“唷”的一声,随即向后跳了一步,按住了欲拔刀而出的破军的胳膊。
她低低地吐出了两个字“冲动”,破军咬了咬牙,才放松了手上的动作。
“嘛,其实我早看出你的不友好了——”雨樱轻蔑地扬起唇角:“因为从我进了这间殿宇之后,你一刻都没有放松你握剑的力度。”
染秋霜与破军俱瞥了一眼,果见楚遥仍旧紧紧攥着他的剑——按在剑柄的手掌心,旋着光芒。
这是始终能够在第一时间防御敌人的意思。
显然也是至始至终都把他们视为敌人的意思。
“当然。”楚遥冷笑道:“我可不想刚刚信任了你的刹那,就被卖了。毕竟,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他有意无意地看了染秋霜一眼,像是想要提醒她什么。
他的本心是想让染秋霜想起,她之前由于轻信的单纯,究竟犯下了多么不可挽回的错误。
她也的确想起了,由于轻信的单纯,背负了怎样沉重的罪孽。
“是,你说的很有道理。”她“唰”地一声拔出了长剑,凛冽的目光,仿佛融入了窗外漫天飞舞的白雪,寒凉的剑锋,将周围全部冻结。
她用这样的眼神,盯着看了看雨樱。
“你——”破军扯了扯嘴角,濒临爆发的边缘。
雨樱翻手一敲,破军“啊”了一声,就被冻住了一般站在原地,既不能动一动,也不能发出声音来。
穴道被封住了。
雨樱对封住对方的动作的招式修炼得早已登峰造极,甚至用可怕来形容也完全不为过。
这样近的距离,他又没有防备,几乎等于完全没有任何能力防御。
又叫他如何防备?他如何能想到,在这非修炼面对强敌的时候,他的樱姊竟然会把他的动作封住?
当他转动着唯一还能动的,碧绿的眸子,瞳孔中映出雨樱的身影时,他一瞬间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是么,竟做了这样的选择么。
是不是太任性,太冒险了一点?
破军在心中轻叹了一声,随即便选择相信她。
樱姊最是个有经验的,只要跟着她,就不会走上错误的道路。
雨樱悄悄觑着他的脸,他眼波中每个细小的变化,自然也逃不出她的双眼。
她在他的手臂上,划着写下了一个字。
他在脑中组合着字的笔画,发现了是个“谢”字。
大概,她在感谢他在这么危险的情况下,他还是信任她的吧。
这个傻瓜,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么。如果,连你我都不相信了的话,那么在这世上,我只怕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他想笑,可是被凝住了动作的他,无法完美地上扬嘴角,只能像患了癫痫的病人一样抽动着,做出本来是想笑,实际看起来却很狰狞诡异的表情。
以染秋霜的修为,当然不可能看不出——他已被雨樱封住了动作。
“呵——这副光景,我还能说什么呢?”
她歪着头,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足尖蹬地,猛地,朝破军的方向跃去。
樱姊赌输了么?
不,不会的。她是不会赌输的……
破军尽管在心中这样安慰自己,可是额角还是渗出了冷汗。
并不是畏惧自己的生或者死,而是他知道,一旦雨樱赌输了,他就会变得和废物毫无两样——不要说雨樱,连自己都无法保护的,那样一个废物。
倏地,灿灿的金光在眼前闪烁,朝着他的胸口直击刺过来。
破军咬着牙,却并没有闭上眼,而是将一双碧翠的眸子,锁在自己的胸口。
疼痛算什么,流血又算什么。
就算是被刺穿,就算是鲜血四溅,也是自己的身体。
没有理由,嫌弃自己。
也没有理由,畏惧从自己身体里流出来的鲜红——正是因为这充满暖意的赤水,自己才能够得以生存在这世界之中。既然自己享受着它给自己带来的生命,那也没有理由去嫌弃结束的时候,它溅溢满地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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