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吗?”
这孩子开始让我心烦了。
“闭上嘴,要么去做功课,要么就削土豆。”
“为什么要你来对我发号施令?”他抱怨道。
“我猜是我运气好。”没有必要对他说出他不得不靠我做代理爸爸这件事在我心里产生的负罪感。
当炉子上炖着东西,或者更确切地说是炖着解冻食品的时候,我会挤出半个小时练钢琴。我欢迎这种逃遁。
现在想想,在那些年里如果能有时间参加体育运动就好了,因为我有时觉得,没有和迫而本的少年们在运动场上浑身臭汗中结了友谊是个遗憾。不过上中学以后,我在一切集会场合演奏,是唯一一个能和运动好手们竞争最漂亮的姑娘的人,这也是种补偿吧。
钢琴是我统治下的一个不可攻克的堡垒,在那里我是个至高无上的、孤独的君主,它是无法形容的——几乎是肉体上的——快乐的源泉。
在我们家,晚餐通常用不了多久——吃通心粉和奶酪能要多少时间?吃完最后一口,父亲就消失了,留下对菜单的一句夸奖,让儿子们去清理厨房。
蔡兹和我收拾完餐具之后,就在桌旁坐下,我辅导他算术。
他在学校里遇到了问题,看来是不服管教,注意力不集中。他的老师波特先生已经给家里写过一封信了。这封信让父亲给截住了,信的内容使他非常愤怒,决定亲自处理此事。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蔡兹?”
“没事,没事,”弟弟申明道“那家伙和我过不去罢了。”
“啊,”父亲说“我猜就是这么回事。一个傲慢的市侩。看来,我得去趟学校,让他明白明白。”
我拼命想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不,爸,你不能去。”
“对不起,马修,”他眉毛一扬冲着我说“我还是这个家的一家之长。事实上,我想明天就去见这个波特先生。”
我担心极了,妈妈很晚从医院回来时我把这事告诉了她。
“啊,老天,”她呻吟道,显然觉得毫无办法“咱们可不能让他这么干。”
“你怎么拦得住他呢?”
她没有回答。但那晚我正在自己房间里学习的时候,蔡兹穿着睡衣走了进来。他打手势让我别出声,到楼梯平台上去。
我们像木筏上的两个飘泊者那样站在黑暗之中,听着父母在激烈地争吵。
“看在老天的分上,”妈妈生气地抱怨道“事情已经够糟的了,别再火上加油了。”
“我是他爸爸,见鬼。这个白痴和他过不去,我不能让他这么做。”
“我可不觉得事情像蔡兹说的那样。反正,让我来处理吧。”
“我已经说了这事我来管,乔安妮。”
“我觉得最好还是让我来,亨利。”她坚决地说。
“可以问问是为什么吗?”
“请你别让我明说出来。”
一阵遏制下的沉默。然后我听见父亲的声音变得关切起来。
“你看上去累了,乔安妮,干吗不坐下,让我给你弄杯东西喝?”
“别!”
“我是指喝杯可可。见鬼,至少我还能做这点事吧。”
“不用,亨利。”她断然说道。终于,她的无比辛酸淹没了她对我们的爱的堤坝而稍有流露。“恐怕你最多也只能做这一点了。”
在迷漫于房屋每一个角落的孤寂中,当小弟弟抬头看着我寻求支持时,我几乎只能看清他脸的轮廓。
这一次,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