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们的事!”曹场长突然吊下脸“我们才不和公社打交道呢!我们连我们自己的事也转不开轴当然,下种时,我们的人手都可以参加。其它事我们管不了!”
如同一盆子凉水泼在了我的头上。
我到这里来,原来是指望他们帮助的。想不到这位场长竟然这么对待这项工作。尽管他们是县办农场,不属地区管,但我们这项工作不是支持他们农场吗?如果周围的沙被固定了,不是利于农场今后的发展吗,我看着曹场长那被酒烧红的胖脸,心里对他产生了反感。我现在知道,我刚才看见的农场那种破的景象原因在哪里了。
直令人痛!这么一个宝贵的地方,竟然让这么一个人来领导!我被曹场长那冷淡而粗暴的话呛得不说什么。
这时候,那个侯会计竟然举起他的酒杯,摇摇晃地递到我面前,嬉皮笑脸地说:“来!来!干上一杯!早听说了,咱们这儿要来个女人。真稀罕!就像沙圪梁上长出一朵玫瑰花!喝上一杯呢!”我所愤地一拧身就走。
在我们出门的时候,听见醉了的曹场长说:“别生气,侯会计醉了”我几乎是跑着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我呆坐在炕沿上,真想哭一场!
怎么办?我没有想到这工作会遇到这么大的困难。这里艰苦的环境我不怕,但遇上这么些人可怎样开展工作呀,花棒的播种工作五月初就得开展,而现在已经到了四月下旬!
我突然想起了吴有雄。
是的,尽管刚和这个人认识,但我对他的现象还不错,我是否找他谈谈,看能不能帮一下忙呢?
我很快去找吴有雄,并向他说出了我的难处。
吴有雄严肃地听我说完,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然后他说:“我陪你去公社一趟。公社赵书记人不错,他肯定会支持你的。”我对吴有雄一下子充满了一种感激的心情,同时也对他产生了信任感。我问他:“曹场长这个人怎样?”
“怎样?”他嘲讽地一笑“整天蹲在炕头那个侯会计喝酒,一天到晚发牢骚、嫌共产党给他的官太小了。我看共产党干脆不要让这些人当官。说不定事情还能办好。这个人来几年了,把好好一个农场糟蹋得一烂包,我看不惯,平时爱提个意见,就成了他和侯会计的分人不过,我不怕。”
“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就在这公社中学毕业,读完高中,没考上大学,就在这里当了工人唉,这可是个穷地方啊!从我记事起,这公社没有考上过一个大学生,也没一个大学生来这里工作你是大学生吧?”他问我。
“我去年刚从省林业学院毕业。”我说。
“那你是来这个地方工作的第一个大学生了你种完花棒就走吗?”“不。我准备长期呆在这里。我不仅要看看花棒长起来,还要在这里桑树养蚕呢!”
“是吗?”吴有雄激动了“那可太好了!你别管他曹场长和侯会计什么态度,这里所有的工人都会帮助你的!你有什么困难就给我们说!”
我很高兴——这么快就有了一个事业上的热心支持者。
吃完午饭,我坐着吴有雄的拖拉机去了公社一趟。
公社赵书记正像吴有雄说的那样,是个好人。他热心地支持我的工作,说这实际上是给他以社办好事哩。他说播种花棒的劳力由他们公社组织,让我放心好了。什么时间要人,只要通知一下就行。下午回来后,我又找了一次曹场长。在他的房子里,我向他谈了我去公社的情况。
他的酒看来醒了,说:“那好你是坐拖拉机的吗?”
我说:“是的。”他说:“唉,这个吴有雄!一点组织纪律性都没有!怎能随便把拖拉机开出去呢?”
我说:“她拉回来一车碳。”
“碳?现在又不需要炭!”
我突然听见大立柜后面人说话:“这拖拉机要变成专车了!”这是侯会计。我不知道这个下流的酒鬼在柜子后面。
我不愿和这些人磨嘴,就转身出了门。
下午,我详细地制订了花棒种植的规划。种多少亩,用多少种籽,需要多少劳力,计划几天完成,得付出多少工资等等都写成了报告。我准备上报局里,并且也给农场和公社各送一份。做完这一切后,天已经完全黑了。
我闭住眼靠在椅背上休息了一会。这时,我突然想起,我应该给薛峰写一封信。不知为什么,上次给他写信的后,好长时间了没有收到他的回信。是不是他出了什么事?病了?
我这样想的时候,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机器的轰鸣声,这声音不像是拖拉机的声音,是什么在响动呢?
我笑了。我记起了上午有雄对我说过的话。
我走过去,拉了拉电灯的开关。
黑暗的小屋子一下子被电灯光照得雪亮!
多么好,电灯!我兴奋地坐在了桌前,铺开纸在明亮的灯光下开始给薛峰写信——我要把我的新生活和全部喜悦的心情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