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艳丽颜瞬间变成夜叉脸,左右拧住施逸伦双颊,扭转二十度。“姓施的,你是欠揍吗?是真听不懂还是故意来闹我、妨碍我工作的?你说啊!”“痛!痛痛痛”
“活该欠揍。”
施逸伦揉着发疼的双颊,埋怨地瞅着姐妹淘。“我当然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我怎么敢问他?充其量,我只是他刚认识的普通朋友,一般人会把自己家里的事告诉普通朋友吗?”
“所以就天天跑来我这边哀哀叫?”
“呴!你说话愈来愈粗鲁了,真不知道杨洛怎么受得了你。”
何夭夭脸色微变,再也看不见方才的意气风发。“如果你一天到晚侦讯某某帮派堂主,调查某某绑架集团,想不变粗鲁也难。”办的案子愈多,她愈觉得自己面目可憎。
闻言,施逸伦神色紧张地摸自己的脸,一会,拿出随身的小圆镜猛照。
“你干嘛?”
“看我有没有变得像你一样面目可憎。”
一巴掌轰上施逸伦后脑勺。“少白痴了你!”
“哎唷,你怎么打人呢?真的愈来愈面目可”手指在嘴前打个x。“对不起,是我说错话。”
“算你识相。”何夭夭哼声,回头却摸上自己的脸,显然不是没被影响。
施逸伦当然看见了,但人在屋檐下,她难得闭嘴没有吭声。
“你还不滚回自己的办公室?”
“再让我赖一下”
“上班时间不工作,当心”何夭夭话还没说完,门板叩叩响起。
“请进。”
门扉打开,探进一张俊帅的脸,紧张的脸色在看见办公桌旁神情失意的小女人时,明显露出“果然在这里”的安心表情。
“噢”看见来人,施逸伦低呼声糟。
另一方面,何夭夭却笑得比谁都开心。
“太好了!”天降神兵,哈哈!“来来来,快点把你家这只带回去,不要放在我这碍事。”
“小何,你好狠。”施逸伦抬头,两手食指相触,一同伸向何夭夭。“我要跟你切,不跟你好了。”
啪!忍不住再送她后脑一掌。“拜托!都几岁人了,还玩这种游戏,装可爱给谁看啊?啧。”
“哎唷又打我”
“何检。”姜靖翔揽紧眉心,人跟着移步到上司身边。“没事吧?”
“还好。”摸摸脑袋,幸好只是打着玩的,也只有一点点痛。
姜靖翔没再问下去,责怪的目光投向何夭夭。
这表情怎么有点熟悉?被瞪的何夭夭暗想。
这种脸像极她家那口子看见她受伤,连摆一个月的臭脸。
聪颖如她,马上联想到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你想为这件事提出伤害告诉,我可以受理哦。”打人的美艳女检官突然这么说。
“没这么严重吧?”施逸伦只差没跳起来。“小何,你是开玩笑的吧?”
迟钝的女人。何夭夭没理她,美目直对姜靖翔。“只要你有资格代为提出告诉,本检官绝对受理。”
在诉讼法中,有权代当事人提出告诉的,除了直系亲属,就是配偶或依规定委托者,这点基本常识姜靖翔当然有,而何夭夭别具深意的注视马上让他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连外人都看出来了,就只有当事人垂首俯看,施逸伦瞠大眼睛,困惑的视线来回落在他跟何夭夭身上,显然还没想透后者题外话下的寓意。
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施逸伦努力观察眼前谜雾重重的高空对话。
“是我想的那样吧,姜书记官?”
“是不是都与你无关,何检。”
“保重啊,”看看还一脸迷惑的女人,何夭夭深深寄予同情。“没想到你会走上这条不归路。”
“何检不也走得毅然决然?”
愣了下。“什么?”
“你和杨法医的事在检警界是历久弥新的佳话。”
“去!”佳话个鬼,根本就是当笑话看。
看不懂也听不懂。施逸伦放弃观察,直接开口问:“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没什么。”打高空战的两人突然变得极有默契。
讶矣谠视,两人又觉得好笑地弯起唇角。
“好了,快带你家这口子离开我的办公室,我等一下还要开侦讯庭。”
“小何,我还有话”下一秒,施逸伦被人单臂拦腰勾起,双脚离地,当场变成一口任人提起来跑的麻布袋。
“失陪了,何检。”
“不送。”何夭夭以手为帕,挥舞告别。“看紧点,别让她再来乱吠啊。”
真过分!“人家又不是狗等、等等,靖翔,放我下来,我会回办公室的啦,先放我”
磅!门扉再度关上,将施逸伦的抗议隔离在门外。
“太阳底下果然没有新鲜事。”何夭夭双手支颚,看着门板喃喃自语道。“女追男,说到底还是只隔层纱,讨厌到最后也有可能变成喜欢。”刚离开的两人下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过
是施逸伦笨拙到人人都看得出来的“暗恋”奏效?还是姜靖翔对她的“同情”不小心擦枪走火变成“爱情”?
“啧,我想这么多干嘛。”
收起突然萌发的感性,甩甩头,重新埋首卷宗,唉!又是一起某某二十郎当岁的堂主聚众斗殴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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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低下;再抬起,再垂下;再抬头,再
被窥视的人一改之前几天对这举动的视若无睹,停住例行的报告,转道:
“你在看什么?”
连忙压低。“没、没看什么。”
他会相信她才有鬼。
他不是不知道她想知道他和赵胜文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毕竟,从那天起就被这么连续打量了好几天,想装作没看见也难。
明明好奇却不敢问,她的胆怯让他觉得好气又好笑。
这件事迟早是要说的,倘若他想要彼此更进一步姜靖翔早有这份认知,只是很惊讶自己竟然接受得这般自然,毫无抗拒。
“我很少对人提起家里的事。但如果你现在问,我一定说。”
“你跟赵法官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施逸伦急接话问,就怕他突然反悔不说了。
“六年前,我住在花莲,家里经营修车厂,而我是修车黑手。赵胜文当时在花莲地检署担任检察宫。”
后者不是重点,前者却让施逸伦傻了眼。“修、修车黑手?”
瞠目打量今天身穿浅蓝衬衫、西装裤,一派斯文的心上人,实在无法将他和蹲在地上修车的黑手联想在一起。
“是真的。”姜靖翔笑叹,背对她靠坐在桌沿。“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当上书记官,更没想过会走上司法这条路,我的生活一向很简单。”
“那为什么”
“六年前发生了一场车祸,只有我和琳琳幸存,但如你所见,琳琳的脚已救不回来了。”
难道“是他撞上你们的车、害你家破人亡,然后又利用当时检察官的身分大玩特权,让你们有冤无处申,有苦无处诉,所以”啪啦啪啦,小脑袋自行演绎出一段现代版的基度山恩仇记。
“你想太多了。当时他是承办检察官,但他却”想到刚认识时的她,他用简单几句话带过:“却没有尽到他应尽的责任,对整件案子不闻不问,前后拖了一年多,最后因为他调职,就转给接手的检察官,可惜对方也是同样的态度,整件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在那之后,我就决定要走检察官这条路。不是你刚想的那样为了报复或其它;只是不希望有人跟我一样的遭遇。”姜靖翔自嘲地笑了笑“很幼稚的想法是吧?明明就算我真的当上检察宫,也办不了所有的案子;但我还是这么想,能办一件算一件,至少,这样就少一个和我相同遭遇的人或家庭。
“我知道对检察官来说,一个案件只是几百几千件案子中的一件,不算什么;然而,对受害者或受害的家庭来说,那却是足以改变他们人生的关键。没有人想成为受害者,一旦遇上了,也只能冀望检察官为他们讨回公道。”
恍然大悟!难怪他刚来的时候会那么讨厌她。施逸伦终于明白,盯视他挺直的背脊,目光迟迟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她眼前这个年纪比她小的男人,总是笔直地看着前方,待人处世有他的信念、他的坚持,更有他的目标;一身的傲骨与自信,在言行举止间表露无遗,学历高低已是不值一哂的琐碎小事。
一股强烈的羞惭突然涌上心头,让她无地自容得说不出话。
“我只有高中学历,想来想去,只有先报考书记官,等任职满三年再考检察官,这比进大学法律系花四年时间念书、毕业后参加司法考试更快,又能累积实务经验。我之所以从花莲请调来台北,一方面是不满成天无所事事的长官,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琳琳得到更好的医疗照顾”顿了下,苦笑。“话题扯远了,总之我就是在那时候认识赵胜文的。”
笔事告一段落,姜靖翔回头,发现办公桌后的人头垂得只差没贴到胸口。
“逸伦?”
“我一定让你很生气。”只让他看见后脑勺的女人细声嗫嚅。
“曾经。”他老实承认,看见她缩了下肩膀,显然答案重重打击了她。
这孩子气的动作逗他失笑。“我不是不明事理的人,逸伦。”不用猜也知道她小脑袋里在想什么。“曾经代表那已经是过去式。”
生机重现!猛地抬头,打断他的话,急切追问:“那现在式呢?”
“现在”
铃电话倏然响起,两人四目默契绝佳地移向电话。如果视线能冒火,恐怕此刻电话线已经被施逸伦瞪得着火。
谁这么讨厌,竟在人家最紧要关头的时候来闹场?“讨厌,是谁啊!主任检察官?是!是是没有,我刚没说什么好的,我知道,是,我马上过去。”唉,放回话筒。
“主任检察官?”姜靖翔问。
“嗯。他要我到他办公室一趟。”
“我先离开,晚一点再把今天的卷宗给你。”语毕,姜靖翔起身往门口走,没几步就被叫住。“还有事?”
“那个,你的话还没”
他淡笑。“以后多的是机会说。”
留下待续的哑谜离开,留施逸伦兀自咀嚼。
至于去主任检察官室报到
那已经是十分钟之后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