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祭寨神 3

    喊过三遍，寨子里的哈尼人都听见了；叫过三阵，寨子里的三个能人都听见了，三个能人发抖了。

    头人贝玛和米谷赶紧定下了，从此，哈尼人祭献鬼王不用人头了，祭献鬼主要用猪头牛头了。

    于是嘛，等着吃人头的魔鬼策德阿窝，等来的是牛头和猪头，鬼王鬼主生气了。

    策德阿窝磨利了牙齿，一天进一回寨子，专挑吃奶的小娃子下酒。吃嘛，你就吃，吃了不算，走的时候还要背，一背就背走好几个，寨子里的哭声比发大水的声音还要大。

    背走的小娃子一天比一天多，有小娃子的阿爸阿妈，白天也不敢出门，有小娃子的蘑菇房，夜晚也不敢弄出一点点声响。

    伤心了！

    哈尼人的伤心比大山还重！

    难过了！

    哈尼人的难过比河水还多！

    犯愁了！

    艾玛母子仨的伤心和难过让他们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他们的愁苦和后悔比大山要多，他们的自责比大水要深！

    吃掉哈尼人的小娃子，就掐断了哈尼人人种的根，就等于要了哈尼人的命，既然要断命，要命有什么用？！

    艾玛母子仨决心杀死鬼头阿窝，艾玛母子仨决心杀死鬼王阿窝，艾玛母子仨决心杀死魔鬼策德阿窝！

    艾玛挺起伟大母性的胸膛，大义凛然地来到寨子里三个能人议事的地方，决然地讲出了自己的主张。

    艾玛说：米谷阿波，你是和神鬼通话的人，你是会说情的人，你是会说理的人，请你背上三天的吃食，请你拿上七天的饭团，去跟鬼头说情吧，去跟鬼王说理吧！

    没有小娃子，哈尼人就断了人种；没有哈尼人，谁来给鬼头鬼王祭献，谁给策德阿窝进贡？

    叫鬼头鬼王不要再吃哈尼人的小娃子了，哈尼人有更好的贡品献给他！

    月份翻到来年属兔的二月，日子翻到最好的三天，哈尼人选出两个最好的姑娘，嫁进鬼头鬼王策德阿窝的家门！

    慌不择路的三个能人急忙同意，毫无头绪的米谷匆忙上路。

    米谷毫无希望地走了，头人和贝玛的头低的更低了。

    米谷喜气洋洋地回来了，鬼头鬼王策德阿窝同意了，讨媳妇的事情定下来了，吃喜酒的日子说下来了，头人和贝玛松了口气，哈尼人的男男女女老老小小的脸上露出了笑意。

    可是啊，哈尼人最漂亮的两个姑娘在哪里呢？哈尼人要嫁的两个姑娘在哪里呢？

    头人急了，急的象蘑菇房起了大火！

    米谷愁了，愁的象独生儿子掉进了大江！

    贝玛慌了，慌得象豹子进了牛圈！

    寨子里的哈尼人乱了，乱得就像六月年杀牛的时候一个样！

    艾玛阿妈笑眯眯地走出来了，悄悄地说出了天神一样的好话。

    于是嘛，恶雨停了，恶风走了，红格彤彤的太阳在天上照下来了，头人的着急打失了，米谷的忧愁风吹了，贝玛的慌乱晒化了，一朵朵开心的笑花在所有的哈尼人脸上开放了！

    一年不到月已到，属兔的二月来到了；一月不到日子到，属羊的日子来到了。

    兔月是个什么月？兔月是哈尼人嫁姑娘的好月份！羊日是个什么日？是鬼头鬼王策德阿窝讨媳妇的好日子！

    哈尼人的寨子里红红火火，高高的壮牛扳倒来了，胖胖的肥猪杀翻了，白亮的肥肉开出了白格水水的白花，红亮的精肉开出了红格彤彤的红花。到处在焖新的米酒，到处在做新米煮的饭。绷好的四弦弹起来，擦亮的唢呐吹起来，哈尼人结下了魔鬼亲戚，哈尼人的姑爷在鬼头鬼王策德阿窝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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