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凌承志用左手拦起右臂上宽大的衣袖,伸出右手接过盛着汤药的金碗,不温不火的声音想起:“下去吧。”
“诺。”且莫车和医官行完礼,恭敬地退到屋外,前行不多时,医官打不住好奇的心思,向且莫车问道:“大人,这位姑娘什么来头,小人还未见殿下对谁这般好过,殿下后宅妃嫔众多,都未见他对谁这么上心,听说,就连王妃,殿下也是冷眼相看。”
是啊,后宅中的那些女子,除了宜萱,其他女子或多或少将身家性命甚至将真心全盘托付于三王子,临了临了,到底是大梦一场空,对她们来说,三王子终究是凉薄之人。
且莫车冷眼看向他,语气颇为不善:“医官大人,您是聪明人,什么该打听,什么不该打听,最好心中有数,免得为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是,是,小人明白”医官碰了一鼻子灰,只能一遍遍陪着笑脸。
屋内,凌承志将碗放于一旁木案上,扶着姬千凝坐起,将一个枕头垫在她的身后,好让她靠在上面舒服些,接着拿起药碗,舀起一勺递到她的嘴边。
姬千凝突然打断了他:“现在什么时辰?”
凌承志转身看了眼窗外:“快寅时了。”
“都这么晚了,害你还未安睡。”姬千凝眼底浮现一抹愧意,“药我自己喝,你且去休息。”说着,伸手想要接下凌承志手中的碗。
凌承志笑着闪开:“无妨,看你喝药是正事。”继续舀起一金勺喂她。
药到嘴边,姬千凝不得不喝下,她在心底盘算许久,突生一计,再次出声:“凌承志,我发烧出汗,衣衫尽湿,这会颇为不适,可否为我寻一身干净衣裳。”她看向他,一脸渴求,“如此深夜,我知晓这是无理要求,可我若有不便”
凌承志看到她可怜的眼神,一秒妥协:“不无理,本王即刻去,不过你要先喝药。”
“药我自己喝。”她一把抢下他手中的碗,碗一晃,不小心洒出几滴,“有劳,先谢过三王子。”说着,将碗递在嘴边。
凌承志虽无奈,但是为了她,还是毫不犹豫出了房间,如此时辰,只能亲自去乐营索要那些女子未穿的罗裙。
未过多久,凌承志捧着一身新的红色罗裙放于姬千凝身边。姬千凝看到他后,立刻坐起,方才为了寻找时机,她随口说要衣裙,没想到深更半夜果真被他寻了来,便多嘴问了一句:“如此深夜,想必城中衣坊早已闭户,你在何处得来这身衣物。”
“乐营。”凌承志一口答出。
“乐营,何地?”姬千凝心中疑惑。
“乐营中的女子皆为官妓,本王知你不喜我大鑫女子衣物,故从北岳女子中索要,罗裙是新的,如此情形,小凝你莫要嫌弃,明日衣坊开了门,本王命人去为你裁制两身新衣。”凌承志连一句假话也不愿去说。
少年时期虽四处游玩,终究是闺阁女子,所以不知这乐营为何地,如今明白了一切。听到这,姬千凝看了眼身旁的衣裙,心中有些不适:“为何会有北岳和大鑫两国的女子?”
凌承志扫视了姬千凝一眼,坐在榻前慢慢开口:“多为往日犯了事的罪臣贼子家的女眷,随军前来北岳,余下的多是战俘,说来,她们也是做了一番贡献。”说这话时,他脸上满是厌恶。
姬千凝突然感怀这些未见过面的女子的身世,这世间苦命女子,若是一刀毙命保全名节,他人便觉得天经地义,若是有幸,得一个虚无的美名;而那些想要偷偷活下去的人,就只能任人摆布,沦为他人玩物。
凌承志看出她眼神中的怜悯,颇为不屑:“小凝,不必觉得她们可怜,这世间的规则本是如此,她们的命数亦是如此。”
女子最能明白女子处境,姬千凝心中纵有千万不满,此时,只能忍在肚中:“时日不早了,你该下去歇息了。”
“药可喝了?”
“嗯。”
凌承志看了眼空碗,自觉妥当:“换了衣裳再睡。”
姬千凝点点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不见,起身关好屋门。
第二日,凌承志为了让姬千凝多睡会,日上三竿才去看她,一进屋门,房间内一片寂静,隔着帷幔,榻上依稀不见人影,他皱起眉头,冷着脸上前掀起帷幔,刚想发泄怒气,却见姬千凝好好躺在榻上。她的脸色通红,呼吸沉重,伸手摸上她的额头,烫的他立刻缩了回去。他眼珠一转,转过身,匆忙从怀中掏出面纱戴在脸上,这才再次看向榻上之人,俯身拿起她的手,右手扣在她的手腕处,听着她紊乱的脉搏,眉头皱得更紧。
原以为喝了药病情会有好转,如今,竟比昨夜更重,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他一时紧张起来,此病凶险,万一不,他定不能让她出事。
“医官,速带医官来见本王。”他着急地向屋外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