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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峰暗暗地佩服费清的控兵能力,你看这两侧和前路都被火墙阻断,热浪滚滚,浓烟袭袭,身处其中,几乎不知周围情况,而这七千大军陷入如此境地,却还能临危不乱,原地不动,甚至还在道路两侧十来丈远的地方各挖了一条一里多长,一丈多宽的平行浅沟,拦住了熊熊大火,令火势不能蔓延到道路上来。啧啧,这份本事,怕是就连自家的颜大人都难以企及啊!
要说敌军的火也真是够霸道的,这两侧山坡上的火势足足蔓延了近两里长,烈焰冲天,就好似两条齐头并进的火龙。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山坡上有矮树、有杂草,所以被引燃了倒也不足为奇,可是你看那几乎连棵杂草都不长的山路上的火头儿却也一点儿都不弱,敌军放的火竟然就能那么干烧着半天不熄,硬生生地拦住了七千大军而不能寸进,真是好不诡异。
而且敌军三面点火,却只留后路,望似是围三缺一的老套路,其实真正堵住的却只有后路。而且也是因为后路还在的缘故,所以己军就很难生出拼死向两侧,或者向前方突围之心,并且还会产生敌军只是想阻挡自己驰援韶州的假象,这招儿端地是阴险的很。
不过王峰也暗自庆幸,庆幸敌军显然只是存了逼迫费万户领军后撤,逼他从来路突围的心思,否则这把火只要再放的远些,直接放到山道上去,那费大人所部怕就是凶多吉少了吧!
咦,怪了,既然敌军的火这么厉害,那为啥不直接点到山路上去呢?莫非是因为那些鼠辈的胆子太小,所以不敢近前投掷火罐么?唔,想来定是这样的!
说时迟,那时快,王峰的心思其实只是数息之间的事儿,而等他看清楚了费清部的情况之后,便带头大喊道:“费大人,后路已被敌军所断,而前方并无敌军,是以还请大人想办法向前方突围才是。”
山丘两侧,近两千士卒随着王峰齐声高喊,令缩挤在里许山路上的元军都听了个清清楚楚,而且士卒们一听到后路已被敌军切断之后,顿时就炸了窝,再难保持方才的平静。
费清在大军中部,也将这话听了个清清楚楚,闻言忍不住地大骂山上的家伙混账,你这简直是在扰乱军心嘛!我说你只说前方没有敌军就好了,干嘛要说后路被断呢?
王峰见山下原本还算冷静的七千大军,结果因自己的一句话便混乱起来,登时也想到了问题所在,满头冷汗,心中忍不住地嘀咕道:乖乖,这些话可都是颜大人让我喊的,可不关我事儿啊!
困在山路上的七千元军,靠后面的生怕敌人会衔尾追上来,所以便拼命地往前挤,可前方的道路还是一片火海,所以前面的人也半点都动弹不得。于是这下可好了,后面的想往前,前面的不敢动,以至于本是蜿蜒一里多长的大军,转眼间就像一根被拉长的海绵一样,又挤成了一团。
王峰大急,忙又喊道:“下面的兄弟听着,敌军只是堵住了山口而已,并无追兵赶来,不要慌,不要慌!”
两侧山丘的士卒闻言,忙跟着王峰一起吆喝起来,还好,近两千士卒喊了几次之后,总算是稳住了困在火海之中那些犹如惊弓之鸟的兄弟们。
“万户大人,迟恐有变,咱们还得想个办法快速打通前路才好。”费清麾下一名姓钱的千户忧心忡忡地说道。
费清闻言,眼睛一眯,问道:“你有什么好计策?”
钱千户愕然摇头,道:“小的不才,实在是想不到什么好方法。”
“滚你姥姥的,想不到还那么多的废话!”费清一脚踹在钱千户的马屁股上,将已经套上眼罩,却还是躁动不安的战马踹的向着火海飞驰而去,吓得钱千户费了吃奶的力气,才在蹈火之前勒马停住,吓出了一身冷汗。
费清毫不理会驱马回转的钱千户射来的那两道幽怨的目光,仍是喝骂道:“你当老子不想快些前进吗?你当老子想在这里受这种烟熏火烤吗?老子还用你个废物来提醒我快点想办法吗?奶奶的,老子都快被烤成人干了,有办法的话,老子能不赶快用吗?我说你有本事,又不见你刚才撒泡尿把那火给灭了去!姥姥的,这死老天爷咋也不知道下场雨!”
一连串的质问,令钱千户哑口无言,继而好不惭愧,明白自己是说了句毫无建设性的废话,也难怪万户大人发那么大的火。
其余几名千户见万户大人动怒,纷纷相劝,而就在此时,有人忽然大叫道:“诸位快看,我怎么觉得前方的火势小了一些!”
“放屁!哪个混蛋在跟老子作对……”费清一肚子的火气,破口大骂,可还没等他骂完,却忽然发现前方道路上的火势好像真的小了一些。
“咦!”
“是小了!”
“不错,不错,真的小了些!”
“这鬼火怕是烧尽了!”
“尽了尽了,火真的灭了啊!”
就在众人七口八舌的议论中,堵住前路的熊熊烈焰忽然慢慢变小,然后又渐渐地消失殆尽,好不诡异。(废话,油都烧完了,这火能不灭么!)
前方道路已通的消息以闪电般的速度瞬时传遍了七千大军,山路上旋即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果然是天不亡我也!
费清两眼湿润,仰头望天,偷偷向自己刚刚骂过的老天爷表示了万二分的歉意,而就在此时,忽然听山丘上的王峰又领着士卒叫到:“费大人,后面的敌军开始压上来了!请大人快快领军向前,颜大人已经在前面结阵准备迎敌了。”
费清一听这话,本来还想就地结阵,给身后的敌人来个死磕,可等他回头看了看他自己麾下的这群惊弓之鸟后,还是无奈地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接着又一挥马鞭,戟指前路,大喊道:“传令全军,前进,速速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