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差不多,端着碟子准备送到桌上。
谁知道好巧不巧,两人同时出来,只是一人衣衫整齐,一人只围着个大浴巾,光裸上身。
嘉仇正在擦头发的动作一顿,先是吓了一跳,接着慌张地拿起衬衫就往身上披,“你,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手里的碟子瞬间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我的两只眼珠却死死地定格在嘉仇精瘦的胸膛上--上面那些大片的乌紫和红肿!
嘉仇人很高,身材偏瘦,穿衣显得很高挑,但是真正脱下衣服来,其实每块骨头上都包裹着恰到好处的肌肉,小腹上四块微微隆起肌肉,看上去精悍有劲。
可是,此时他身上却到处都是伤,没有一块好肉。
强势地翻过他的后背,果然--背后竟然是遍布交错的鞭痕,每一道都抽得他皮开肉绽!
脸色苍白地一松手,我一时间有点冲击过大,倒退了两步,勉强扶着墙壁才能够站稳。
顾不上再穿衣服,嘉仇连忙抱住我,急慌慌地哄着,“好扇子,你别担心,这就是看上去厉害,我一点都不疼……乖乖,你说句话好不好,你这样我都要担心死了!”
他一贯是喜欢喊我些有的没的小名,真正情侣间的昵称倒是很少用。这时候心里着急,却也顾不上许多,什么乱七八糟的心肝宝贝都往外蹦,听得我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一把捂住那张作怪的嘴巴,我望着他的双眼,容不得一丝沙子,“你晓得我要担心、要生气,那你就不要瞒我。”
薄薄的眼皮一动,他一泄气,一点头,算是答应了。
坐在床上,我小心地用棉签给他的后背上药,碰到伤口,他还疼得一龇牙,“好扇子,轻点轻点!”
我尤不解气,手上还是不争气地越放越轻,“你刚刚不是说不疼吗。”
嘿嘿一笑,他还在那傻乐,“刚刚不疼,现在疼了。”
不想和他斗嘴,我继续小心地涂着药水,心里心疼得要命。这年头也不知道谁还在使鞭子,鞭子上好像有一排细细小小的嘴巴一样,一下子抽上去,硬是撕咬下一块皮肉来,伤口处破碎不一。
整个结实的后背上,这么多显眼伤口,刺激的我一下子掉下泪来。
听到我哭了,嘉仇马上转过身来,不顾光着身子,将我搂着,手足无措地哄着,“诶,怎么又伤心了……别哭了,再哭我也该难受了。”
嗓音哽咽,我却嘴硬,用手背擦了擦眼角,“这是药水冲的,我没哭。”
“好好好,扇子说什么都是对的。”他温柔地附和着,用粗糙的手指擦掉我的眼泪,像是对待什么易碎物品似的。
逼问之下,嘉仇总算是坦白了,他的工作是在一个地下会所里打黑拳,其实就算是一种变相赌博,客人们围着拳击场,压谁输谁赢。
“第一场我遇到的是个弱鸡白领,赢得轻松,赚来了足足一半彩头。”他耸耸肩,“可惜昨晚对打的是个体育生,身板比我厚实,赚来的又都赔了进去。”
听他这么轻描淡写的说着,我却是心惊肉跳。这哪是赚钱,这根本是在搏命!
“不行,我不愿意你再去了,万一……我不想万一发生!”
只是这次,嘉仇的态度很强硬,“你也说了,那是万一,不一定会发生的。而且我已经和老板签了约,干不满两年是不能离开的。”
捏了捏我的鼻子,他轻声哄着我,“你放心吧,头几场只是试试我的底子,后面不会排这么满的。而且会所有专门的指导和医生,我很安全。”
被他这么一说,我眼圈又红了,“你还说安全,那这些鞭子是怎么来的?”
哑着嗓子哈哈一笑,嘉仇揉了揉我的脑袋,“输了比赛,有两个赔钱的老主顾气不过,抽了我几下。小意思,过几天痂一掉,连个疤都不会留的。”
吸了吸鼻子,我问他,“非做不可吗?”
嘉仇眼神温柔,却不容拒绝,“是,非做不可。”
为了生存,为了过日子,非做不可。
看他态度坚决,我也无法再说什么泄气的话,只能更加用心地照顾嘉仇的饮食起居,将他吃的那些苦头都补回来。
每次坐在饭桌前,嘉仇都会苦恼地说,自己被我养胖了许多,小胖肚子都出来了。
我却是不听,严格地贯彻填鸭子的喂食方法,直逼得他将食物都吃下去才算满意。
时间慢慢度过,果然像嘉仇说的那样,他身上的伤渐渐减少,拿回来的工资越来越厚实。
我一边暗暗替他高兴,一边又不住心疼。
嘉仇每天在家里都在练手,赤手空拳地往拳袋上打,磨得血水横流,刚刚好一点,又被磨破,就这样,短短一段时间手上的茧子又厚了一层。
他自己却不以为意,说要是不想在比赛时候被人打,场底下就要苦练,没有偷懒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