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摆出师父的威严逼她,魏明织有一百种法子讥讽她,反驳她。
可她没有。
她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撸猫。
一刻钟的时间不长,但若用来思考,那也不短。
讨厌她是一回事,敬佩她又是一回事。
魏明织不是冲动的性子,倒了杯茶,望着梧桐苑盛开的鲜花仔细思索起来。
考虑一件事,无非是考虑它的利弊,最后,才是考虑说话的人。
“我要是帮你,会有什么好处?”魏明织根本没用一刻钟,就把话问了出来。
昭云眸光清淡,“错了,不是帮我,这从一开始就是师门任务,任务,便是你应该做的事。”
魏明织不明白,觉得她说话狂妄。
昭云极有耐性的和她解释,“你若是拒绝,那也没资格做我的弟子。我知道,你心里不服,你想问为什么,那我就来告诉你为什么。”
“答应这件事,本身就是最大的好处。身为我的弟子,基本的利弊与眼光都没有,不配当我的弟子,也不配学我的本事。”
“撇开私心,扪心自问,其实你知道合三大世家之力开办的画院会在清水县引起轰动。”
“何为轰动?名利兴起,人动如织,方能轰动。”
“我身有皇上御口亲封的‘大家’之名。开办画院,我就是最好的噱头,也是最好的招牌。”
“趁热打铁的道理你不可能不懂,你只是不愿相信,我有那个本事给魏家带来想象不到的名利。”
“我承认,魏家在清水县很厉害,那么,在玉京呢?是否依旧厉害?”
“还是说,在你魏明织心里,在小地方称王称霸已经是人生终极,不愿再进一步?”
“你既拜我为师,又不愿相信我的本事。明织,你在纠结什么?”
魏明织罕见的露出无措,偏又不肯承认心思被人说破。
她是在纠结,昭云十三岁就能担起大家之名,她魏明织十六岁却只能当人徒弟。
且还是上赶着。
这样的差距让她很不满,甚至很不自在。
更多时候,其实她很羡慕蠢货容倚晴。
容倚晴和便宜师父中间隔着那么一大段爱恨情仇,尚且能心无旁骛的认了这个师父,每天沾沾自喜于大师姐的称呼,安心的被众人称赞。
但她魏明织不可能。
旁人的夸赞入了她的耳,她只觉得是变相的讽刺。
像是在说,看呐,这个口口声声说要降服人家夫婿的人,扭头为了名利就拜了师,她的脸呢?
昭云听着她的心声,面色古怪,眼神幽幽。忍不住问了句,“你的内心戏这么多,累不累?”
魏明织的确很累。
甚至还想哭。
习惯了做天之骄女的人突然碰上个比她还厉害的对手,且那对手根本不屑于和她交锋,直接做了她的师父。
午夜梦回时,魏明织心绪复杂,尤其是想到当初在大牢与少年说的话,总觉得如鲠在喉。
昭云怔怔的看了她一会儿,思忖着自己这辈子估计都没法理解她的纠结。
“罢了,为师就不与你计较了。从明日起,来家里,我教你真正的本事。”
魏明织猛地抬起头,眼里带着迷茫和惊喜,“没骗我?”
昭云抱着橘猫,头都没抬,“我为师,你为徒,骗你作甚?”
“那师门任务?”
“爱做不做。”魏明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