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叶冰清拎着扫帚上前来,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是不是好几天没吃给憋坏了?”
秋千上还放着好几个纸袋子,都是一些鸭翅膀、鸭脖子之类的,裹着椒盐和辣椒,口味偏重。
“特别好吃,冰清,要不要来几个?”
“不行,这个太辣了,超出我所能承受的范围,我只能吃一点点辣。”
“现在是冬季,吃点辣的也可以暖身,来个翅?”
“不了,你吃吧,我下午出门去逛逛,你把骨头随便吐地上就成,我回来再打扫。”
妙星冷一听她这话,只以为她是要去找高年年,便笑道:“别太迟回来了,至于这些骨头,我自己扫就行了。”
如今她和年年不怎么亲近,但她并不会阻止冰清和年年亲近。
把身边的东西全吃完了之后,她觉得似乎不太管饱,便朝着门外走去。
好几天没有好好逛逛街了,虽然没人陪着,一个人也能逛。
去糕点铺子外排队买了一包杏仁酥,她拿了一块出来正想吃,忽然一只手就闯入了视线当中,把她手里的那块糕点抢去了。
来人的动作很快,快到她几乎都来不及阻止。
她立即转过头,看见来人的那一瞬间,眉头一挑,“你想吃你管我要不就行了吗?何必用抢?”
“阿星,我只是想要证明我的身手比你灵敏。”吴银把抢来的糕点塞进口中,咬下了一口,“抢过来的东西,比别人施舍的更加有成就感。”
“朋友之间的馈赠,怎么能叫施舍?抢别人的东西终归不好,容易招人埋怨。”妙星冷白了他一眼,转头继续走。
“阿星,我刚才抢了你的东西,所以现在要给你赔礼。”吴银说着,动作飞快地在她的头发上插进了一根发簪。
妙星冷察觉到了他的动作,伸手摸了摸头发,摸到多出来的那根发簪,抽了出来,拿到眼前看。
发簪的质地是白玉,雕成了莲花的形状,工艺很细致精湛。
“看上去挺贵。”妙星冷递回给他,“还给你。”
“阿星,这是上等羊脂白玉。”
“你当我不识货啊?我见过的珠宝玉器不比你少。”
“你听不出来我是在强调此物的珍贵吗?”吴银紧跟在她的身旁,“上次我送了你一个花环,你不满意,后来我想了想,那玩意儿也不太值钱,而且第二天就枯萎了,这个发簪比较有意义,姑娘应该都喜欢,你戴上去也好看。”
“不要随便给姑娘送珍贵首饰,容易招人误会。”妙星冷啃着糕点,漫不经心道,“齐王之前给我送了一条紫晶石手链我也没要,那个看上去比你这个还贵得多,在我的认知里,只有关系暧昧的男女才会送这种东西,寻常朋友还是不要送这样的礼物了,避嫌。”
“……”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吴银只好把簪子收回袖中。
果真不能拿寻常女子的喜好来做参考,首饰之类的她压根就不稀罕。
她的喜好……大概要按照男人的喜好来参考了。
“阿星啊,前边有个赌坊,师叔我呢,平时闲着没事会去赌两把,你有没有兴趣一起去?”
“好啊。”妙星冷一口答应了下来,“好久没赌钱了,走吧,看看咱们俩谁更厉害。”
吴银:“……”
原本只是试探性地问一下,想带她去见识见识,但是听她的回答,似乎是个老手了?
二人一同去了赌坊。
“天九牌九骰子蟋蟀斗鸡,师叔你比较擅长哪一个?”
“我都行,你决定吧。”
“斗鸡,斗鸡好玩。”
一刻钟之后——
“咬它!啄它!挠它!咬!咬!哈哈!”
妙星冷望着斗鸡场上的状况,伸手抡了一下吴银的肩膀,“看吧!我就说了我会赢的,你看看我挑的这只鸡,你别看它瘦,它的眼神凶,你看看这个鸡爪子,多锋利?你挑的那只是什么鸡,我早就说了它不行,你还不信,你是新手吧?”
吴银轻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不太擅长这个……”
“换一场,斗蟋蟀。”
“不来了。”
斗鸡她都连赢三局了,可想而知,斗蟋蟀也斗不过。
她买的鸡随主,跟她一样斗志昂扬,野蛮活泼。
“阿星,姑娘家的,不要做赌鬼,咱们走吧。”
“放心,我不会上瘾的。”
妙星冷和他走出了赌坊,随意地询问道:“你最近有没有和老狐狸来往?他有没有再吩咐你做什么事?”
“没有,为何这么问?”
“因为师叔你最近常常在我眼前晃悠,我不得不联想到你是否别有居心,你每回都不说正经事,又是送花又是送簪子,是想博取我的信任,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俗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阿星,你可别擅自揣测我的心思,你师父嘱咐我照顾你……”
“难道不是监视我吗?”妙星冷转头看他,目光之中带着狐疑,“你是站在老狐狸那边的,因为他能给你的好处比我能给你的多。”
“阿星,你真的多虑了。”吴银笑了笑,“我发誓,我绝对不是听从他的吩咐来监视你的,我只是太闲了,觉得跟你一起玩很有乐趣,再说了,我今天也不是刻意来找你的,只是在路上偶遇到你罢了。”
“你最好不要忽悠我,也别惹恼我,否则——你是我师叔我也照打不误,我连师父都敢顶撞,你这个师叔在我眼里,又有什么值得忌惮的呢?”
妙星冷朝着他淡淡一笑,笑容中颇有几分警告的意味。
吴银看出了她的警惕,状若无奈地一笑,“放心吧,师叔可不会做对你不利的事。”
相处的次数多了,愈发觉得她难以靠近。
她看似云淡风轻嬉皮笑脸,却时时刻刻都在提防,警惕心极高,上一刻还在谈笑风生,下一刻就能板起脸孔,变脸可真快。
真是跟师兄越来越像了……
有其师必有其徒。
“阿星,听师兄说你酒量不错,我府中有许多珍藏的美酒,拿出来让你尝尝可好?”
“好啊。”妙星冷欣然应允。
表面上答应得干脆,心里却在想着:吴银莫非是想要灌醉她,趁机套话?
在她看来,吴银一直都是老狐狸那边的人,老狐狸费尽心思不让她和卓离郁打交道,自己却又不出马,总是指挥别人来干涉。
他越干涉,她反而越不想顺从了。
她既不想伤师徒情谊,又不想做个乖乖听话的徒儿。
人如果没有自己的想法,跟木偶有什么两样?
老狐狸不应该干涉她的私事,可他又口口声声说为了她好。
吴银请她喝酒,正好,把吴银灌醉了套话。
……
“阿星,桃花酿,梨花酿,梅花酿……喜欢哪个?”
六角凉亭之内,吴银把手搁在酒坛子上,询问妙星冷。
“我要是说都喜欢,你舍得全拿来给我喝吗?”
“当然舍得。”
“我有一个不错的喝法。你把三坛全开了,搭配着喝,比如,桃花酿掺梨花酿,梨花酿掺梅花酿,或者干脆三种酒混成一碗,你就知道哪种口味最好喝。”
妙星冷说话间,已经毫不犹豫地撕开了所有的酒坛封口。
都是珍藏十年以上的美酒,酒劲不可小看。
这三种酒里面,要数梅花酿最烈。
她把酒混合着掺了两碗,推了一碗给吴银,“试试。”
吴银端起了酒碗递到唇边,浓郁的酒香立即飘进了鼻翼中,他饮了一口,果真十分清冽香醇。
两口下去,他就意识到了,酒量一般的人喝个两三碗,必然要头晕目眩了。
他自己喝个四五碗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至于阿星能喝多少……他就不太清楚了。
“来,干了。”妙星冷举起了碗,端到唇边仰头就喝,一碗从头喝到底,中间并没有停歇。
吴银见此,自然不甘示弱。
接下来又一连喝了两碗,他抬头之时,就看见妙星冷双颊微红,目光之中呈现出淡淡的倦意,单手扶着额头,似乎……已经有些晕乎了。
“阿星,我这个酒跟市面上卖的那些可不一样啊,别小看这后劲,不过你能喝下三碗,也是很有能耐的了。”
吴银自个都觉得有些困,可他的神志依旧十分清醒,他始终注意着妙星冷的脸色。
“师父……”妙星冷趴在桌面上,忽然嘀咕了一句,“师父,你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了……”
“阿星?”吴银试探性地喊了她一声。
妙星冷含糊地回答了一声,“嗯?”
“阿星,你是不是困了?”吴银走到她的身旁,拍了拍她的肩。
“师父啊……”妙星冷依旧自言自语,“你不要总是管我那么多,你要记住,在我心里你始终是第一位的,别人都比不上你。”
“好好好,我知道了。”吴银见她有些不清醒,趁机问道,“真的没有人比师父重要吗?”
“没有,师父第一重要……”
“那卓离郁又算什么呢?你难道就不重视他?”
“他呀,朋友而已。师父,我最烦你干涉我交朋友的事了,以后能不能不管?”
妙星冷的声音极轻,如同梦中呓语。
吴银闻言,不禁开始思索。
师兄他……是不是真的管太多了?又或者太敏感了,其实阿星和齐王之间,并无暧昧。
若只是交朋友,不如就随她去,强加干涉反而容易引起她的不满。
正想着,妙星冷忽然站了起来,醉醺醺地拎起了酒坛子,“我好渴,我要喝水。”
“阿星,这不是水,这是酒。”吴银连忙伸手去抢,“你既然已经醉了,就别再喝酒了。”
“你让我喝,要不然你喝!”妙星冷嘿嘿一笑,忽然一手大力扣住他的肩膀,拎着酒坛子就往他嘴里灌。
吴银原本喝了三大碗下去,就有些困了,被她突然这么一灌,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就咽了下去。
灌下两大口,他也觉得有些晕晕乎乎。
而他没有注意到,此刻的妙星冷目光之中一片清醒,哪有半点迷醉的模样?
“喝,继续喝。”妙星冷迫使他仰起头,让他不得不把口中的酒水吞咽下去。
放开了吴银之后,吴银立马站立不稳,险些摔倒。
她十分好心地伸手扶了一把,把他甩在了椅子上。
这回换成他趴在桌子上,神志不清。
“现在换我来问你了。”妙星冷走到他身旁,轻声道,“师叔啊,师父都吩咐了你什么呢?”
回答她的,只有细细的风声。
吴银已经闭上眼睛进入梦乡了。
“真没劲,居然睡了。”妙星冷把酒坛子放回桌上,冷哼了一声,转身走开。
她刚才压根就没醉,只是故意装醉说醉话,下回吴银去见老狐狸的时候,应该会把她说的话转达。
醉时说的话是最有诚意的,老狐狸听了之后,也许心中会有所触动,不再管她了呢?
她要是直接去他面前说,他肯定不信。
妙星冷走路时,故意走得晃晃悠悠,撞见了两名婢女,便直接往人家的身上倒。
“姑娘!这是怎么了?”
两名婢女扶住了她,嗅到了空气中的酒味,顿时明白了。
“这位姑娘好像是公子带回来的客人。”
“公子把姑娘带回来,还让人家喝醉了,这事传出去可不好啊。”
“天色还不晚,不如把这姑娘送回她自己家,要是留宿咱们府上,对她名声不好。”
“好啊,我要回家。”妙星冷嘻嘻一笑,“我家住在百花园,百花园知道吗?”
“百花园?好像听说过,先把她扶上马车吧。”
……
一刻钟之后,妙星冷被吴家的下人送回了百花园。
一名丫鬟搀扶着她下了马车,原本想要把她送回房间,却听得身后响起一道清冷的男声——
“站住。”
丫鬟转头一看,来人一身正红色锦衣,俊美绝伦的脸孔绷着。
丫鬟有些看愣了,直到对方走上前来,拽着妙星冷的胳膊扯到了自己的身旁,揽住了妙星冷的肩膀。
“你们是哪家的人?”卓离郁问道,“阿星跟谁喝酒喝成这样?”
婢女并不知眼前的人是什么身份,在对方锐利的目光之下,还是如实回答,“我们是吴太傅府上的,这位姑娘是我们公子的朋友,今日他们把酒言欢,姑娘喝多了,我们便把她送回来。”
“回去转告你们公子一声。”卓离郁唇角噙着冰凉的笑意,“再有下次,本王就把他装进酒坛子里,泡他个七天七夜,让他醉死在里面,滚。”
婢女被他冷冽的话语吓到,一听他自称本王,这才想起,这百花园的隔壁就是齐王府。
“奴婢告辞。”她不敢再多呆,急忙转身跑了。
“你看你把人家小姑娘吓的,你下次说话,语气能不能好点?”眼见着吴家的人走了,妙星冷站直了身子,“你不用担心我,吴银是我师叔,他又不敢把我怎么样,而且,我没醉……”
话还没说完,她就察觉到腰肢一紧,卓离郁一只手扣住了她纤细的腰身,另一只手捏起了她的下巴,让她仰起了头。
不等她反应过来,一低头就用唇封住了她的口。
她察觉到他紧密的气息,唇上毫不轻柔的力度,似乎带着点怒气。
她顿时不明白。
有毛好生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