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淮南陈家都没能做到。即使搁在整个华夏术道,张家都能排进前十。而武当山自不用说,如今的佛道五巨头之一,太宗皇帝在位时唯一没有衰落,反而逆势强盛的道门宗派。在龙虎山天师府遭到太宗皇帝打压后,隐隐有与其争夺南方道门领袖之位的趋势。”刘启超这时心里也泛起了嘀咕:“不论是张家还是武当山,明面的实力都远超过饿鬼堂,这位丁大人为何要不远千里,放弃那两大势力,转而来求饿鬼堂办事呢?真是奇哉怪也。”
申乾近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他呡了香茗,叹息道:“当他派心腹家人来到饿鬼堂时,我也有这个疑惑,不过事后仔细一调查,就大致有了答案。”
刘启超和翟得钧端坐在下首,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的堂主,等待他的解答。
“荆湘道乃是本朝有名的富庶之地,虽比不得淮南江南,可那也有‘荆湘熟,天下足’的民谚,加之位置紧要,地处交通要道,南来北往的客商奇多,商税丰厚。所以官场有句话,‘纵使在荆湘为一县令,不去滇黔当一知州’。所以当官的都想跑到荆湘道去任职,实际上如今的荆湘官场情势复杂。”申乾近有些感慨道:“本朝地方三司分权,地方长官由布政使掌民政、按察使掌刑名,指挥使掌兵事。而荆湘道的布政使张天远乃是张家的远亲,应该是分家子弟,而他与按察使丁为民政见不合,多有龃龉。而且两人在朝中的靠山,也是一对死敌,所以……”
讲到这里,刘启超也算是明白了,这位丁按察使和张家出身的布政使是政敌,他自然不敢把自己的宝贝儿子交给张家来驱邪。可是为什么他不去求武当山呢?
“至于武当山,说实话在道门诸派里,最亲近朝廷的当属江南西道的龙虎山和荆湘北道的武当山了,龙虎山曾被朝廷封为总领南方诸道门的头头,而武当山则得到了向来不喜佛道的太宗皇帝的青睐,多次亲临山门。只是龙虎山被朝廷压制之后,几代天师都逐渐远离官场。唯有武当山一如既往地对来往官员持亲近的态度,按理说就算丁为民得罪张家,也应该求助于武当山,武当山现任掌教虚靖真人乃是术武双修的玄门高手,完全可以出手相救,可是万事就怕一个不按理啊!”
刘启超和翟得钧听得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所谓的“不按理”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位丁按察使连武当山也一并得罪了?虽说这些由科举出身的儒生官员,对术道的存在并不是很尊重,可他们对鬼神之说却极为信服。即使他们无视国法,甚至有时会蔑视皇权,可他们大多畏惧鬼神,尽管贪污受贿之时,他们不会想到举头三尺有神明,可事后却会求神拜佛,担心东窗事发。这些官员口口声声说着“敬鬼神而远之”,禁止邪神淫祀,对于百姓供奉神佛,不信朝廷反信和尚道士颇有微词。可他们却强行忘记了,这世上在寺庙道观里大肆捐赠香火钱,到处求先生看风水移祖宅,意图转运升官的正是他们这些儒生出身的官员!
“不不不,丁为民并没有得罪过武当山,呃,这么说也未必正确。嗯,算了,直接跟你们说吧。这位丁按察使在朝中是沈相的人。”申乾近犹豫了很久,这才下定决定开口道。
申乾近这番话看似答非所问,可是最近发狠对九龙内卫有所调查的刘启超却一下子明白了其中的玄机。申乾近口中的这位沈相,乃是当朝宰相,可以算的上是三朝元老,大权独揽数十年,然而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乃是坚定支持九龙内卫的高阶官员,也算是九龙内卫在朝中的大靠山。
这下事情明了,丁为民是沈相的得意门生,同样支持九龙内卫,而九龙内卫和武当山之间据说曾发生过一些龃龉,只不过年代久远,已经不可考查。可是这梁子也算是结了下来,想来丁为民如果将儿子送到武当山,那些道士肯定不会拒而不救,可他们只需拖延些时间,便可以让丁少爷被邪祟所害,到时候收了邪祟,再随意找个借口就可以敷衍了事。
术道之事谁都不敢打包票,有时即使被不成气候的野鬼附身,或许处理不好都会闹出人命,这种情况在术道史上不是没有。即使是成名已久的术道高手,都不敢说自己有十成的把握。
更何况武当山在朝中也有靠山,沈相也不像年轻时可以独断专行了。到时候事情真的那么发生了,丁为民也只能打碎了牙和血往肚子吞。
“看来你们都知道内情了,很好,接下来我就把本次任务的详情告诉你俩。”申乾近举起茶杯,再度呡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