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单薄破襖的老人,用满是黑垢的手,端着小半碗的稀粥坐在路牙边喂着怀里瘦小的孩童。
大冬日里穿着草鞋,裹着包袱,背着老人牵着孩子的男人,步履艰难地赶着路,好像随时都要倒下的样子。
远远看去,路边一排排草席盖着什么,有老有少坐在一旁守着。
“格格莫看!”马车还没有临近,徐嬷嬷就一把将我搂在了怀中,顺势把绒布的车帘扯上。
大阿哥将另一边的车帘也拉上,他皱起了眉头,他往后敲了敲车壁,在话孔对马夫道:“赶快些,过了这儿再说。”
“唉,好的。”马夫应了一声,然后猛一甩鞭,马车便颠簸地加速前行了。
好半天,徐嬷嬷才松开我,“奴才逾越了。”
还没有等我说话,毓薏接口道:“嬷嬷做的对。您不必如此!”
徐嬷嬷苦涩地一笑,也不再说话。
我却疑惑着他们的举动,但是车内的气氛比较凝重,我也不好去说什么。
车厢内拉上了两侧的车帘,显得比较黑暗,我不太适应,想去拉开车帘,却被嬷嬷拽住了袖子。
又过了一会儿,毓薏打开一丝车帘,往外面看了一眼,这才将车帘拉开一半。
我仅能感到车内有些了光亮,却不能再看到车外的景色。
傍晚的时候,在大沙河找了户人家,给了三块大洋后,算是找了个歇息的地方。
马夫卸了行李和马去休息,徐嬷嬷到厨房张罗着找了些杂棒子面,做了顿烙饼子。又从隔壁买来几个鸡蛋,弄了一大碗蛋花汤,算是对付了晚餐。
主人家也不大好意思,一直在旁边说着这年月不好,弄不到什么好东西来招待大家。
我中午没有怎么吃下东西,到这会儿功夫也饿了起来,勉强吃了大半个烙饼,也就放下了。
大阿哥先是看了我一眼,也没有说什么,将我剩下没吃完的烙饼接了过去,三两口吃完。
我惊讶地看着他从我碗里把那剩下三分之一的杂棒子面烙饼拿过去,怎么都不敢相信,他竟然会这么做。
他吃完后,看着我一脸的惊讶,却是摇头笑了笑。
我记忆中的大阿哥,虽然是侧奶奶生的,但是他是长子,是养在奶奶身边的儿子。所以府里头的孩子除了我,便是属他矜贵了。
我从未吃过这样的粗粝的杂粮,布日固德带我在外面吃饭,哪怕是小摊小馆,也是在天津很有特色的。
所以中午的那顿饭,我只是浅尝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而他不仅对着杂粮棒子面烙饼没有嫌弃挑剔,更是将我吃剩下的也都一块儿收拾了。
没有条件洗澡,徐嬷嬷便从行李中翻出了一个搪瓷的盆儿,烧了热水帮我在屋里擦拭了一番。
因为给了钱的缘故,房主人留了两间比较好的屋子给我们。
我和徐嬷嬷一个屋,大阿哥和马夫在一个屋里凑合,而房主人则是老两口搬到了厨间去打铺。
换上了自己带的被褥,将房主人原来的都收拾了交还给他们,可是屋子里还是有一股怪怪的味道。
徐嬷嬷也无法,说这地方只能就这么将就一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