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晚些时候,有人敲农舍的门。索菲娅打开门,发现两个警察站在门口。
“杜南太太吗?”
“有事吗?”
“有关昨晚的情况,我们想问问你儿子和女儿。”警察说。
“他们不会有麻烦吧,是吗?”索菲娅紧张地说着,让他们进到屋里,“他们都是好孩子,没干过任何坏事。”
“我们先跟您的女儿谈,杜南太太。”索菲娅领他们进起居室时,一个警察说。
“莉莉怎么样?她肯定是从岩石上摔下来了。凯瑟琳,我女儿说的。我——”
“我们来这儿就是要跟她谈这个的。”另一个警察打断道。
“我去叫她来。”索菲娅说。
几分钟后,凯瑟琳走进房间,因为害怕,双腿直发颤。
“凯瑟琳·杜南?”
“是的,先生。”
“坐下,凯瑟琳。没什么好紧张的,我们只想就昨晚发生的事情,问你几个问题。”
“莉莉还好吧,对吗?”凯瑟琳焦急地问。
“她会好起来的,你不用担心。”一个警察说,“好了,凯瑟琳,你能从头到尾跟我们说一下昨晚的事情吗?从你们四个到达海滩开始。”
“好的。”她咽了口唾沫说,“我们去那里野餐,莉莉即将去寄宿学校,我们为她饯行。男孩们照看火堆、烤香肠,莉莉和我去游了一会儿泳。”凯瑟琳陈述道,看见另一个警察在做笔录。
“后来呢?”他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我们返回,吃了野餐,然后我……噢,我睡着了。”
“你累吗?”
“想必是,先生。”
“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我不知道,但是我醒来时,莉莉、乔和杰拉尔德都不见了。我到处寻找他们,但是没能找到。接着我就看见了杰拉尔德,从发现莉莉的那个洞穴出来,他说他也在找他们,然后我们就发出了警报。这,”凯瑟琳耸了耸肩,“就是我能告诉你们的一切,或许你们还不知道这些。”
“凯瑟琳,我希望你能老实回答我的问题,”警察温柔地说,“你们四个昨晚去野餐时,带了酒吗?”
“我……没有,先生,为什么您会这么问?”
“因为医生在给你表妹做检测时,在她的血液里发现了不少酒精。你是说她是唯一一个喝酒的?”
“先生……”凯瑟琳记起昨晚杰拉尔德说过,要是她敢说实话,就把她们家赶出这片土地,“是的。”她困窘地承认道,“我们都喝了一点,但并不多,先生。杰拉尔德我不好说。”她赶忙补充说。
“你哥哥乔呢?”
“我估计他喝了一两口。”凯瑟琳诚实地答道。
“我们到这儿之前询问过杰拉尔德少爷,他说乔醉得不轻。”
“我不这么看,先生。乔从不喝酒,因此也许即便一点点酒就会让他上头。”
“一点点就上头。”另一位警察低声嘟哝。
“杰拉尔德少爷说你哥哥非常喜欢莉莉,这是真的吗?”
“噢,是的,先生,他爱慕她。”凯瑟琳赞同道。
“杰拉尔德少爷说他听到乔说想娶莉莉。他听说的属实吗?”
“啊,”凯瑟琳竭力寻思正确的答案,“从孩提时代我们就彼此相知,我们是一家人,乔一向爱护莉莉。”
“是的,小姐,但你们不再是孩子了,是吗?或者说,起码你哥哥不是,”另一个警察严肃地说,“你哥哥是个暴躁好斗的人吗,杜南小姐?”
“乔?不!绝不是!他是地球上性情最温和的人,连只苍蝇都不会伤害。”
“杰拉尔德少爷可不是这么说的,凯瑟琳,他说乔几周前一拳捶在他脸上。他说你也看到了,是吗?”
“我……”在当前的压力下,凯瑟琳能感觉到自己浑身冒汗,“是的,我看见乔打了杰拉尔德,先生,但乔这么做是因为杰拉尔德说了些有关莉莉的话,乔不爱听。正如我所说,他对她极其呵护。我发誓,任谁,都会说乔并无恶意。”凯瑟琳绝望地补充说,“他亲切友好,他不是故意的,老实说,他没有恶意。”
“你是不是说莉莉让他神魂颠倒?”那个警察问。
“不是,”凯瑟琳摇了摇头,感觉自己正被往说错话的方向指引,“他只是爱慕她。”她耸了耸肩。
“凯瑟琳,你有没有看到你哥哥触碰莉莉?”
“当然!一直都有!他会把她背在肩上带她走,把她扔进海里……他们会一起玩耍……”
“谢谢你,凯瑟琳。我们现在要跟你妈妈谈两句,然后我们再跟乔谈。”
“我不明白,先生。乔没有惹上麻烦,是吗?他也许喝了点酒,那次打过杰拉尔德,但是你要相信我,他从没动过任何人一根汗毛,尤其不会动莉莉。”她不顾一切地强调道。
“到此为止,凯瑟琳。有需要,我们会再找你的。”
凯瑟琳愁眉苦脸地站起身,走出起居室,泪水刺痛了她的双眼。她母亲在厨房等待着,凯瑟琳进来时母亲抬起头来,眼神里满是焦灼。
“他们想干什么,凯瑟琳?”
“我不知道,妈妈,我不知道。他们问了我一堆有关乔的问题,但他们不告诉我原因。我知道莉莉受伤了,可那是从岩石上摔下来的,不是吗?不是因为某人——”凯瑟琳拿手捂住嘴,“啊,妈妈,该不会是警察认为乔——”
“我们现在要跟您谈一谈,杜南太太。”一个警察站在厨房的门口。
“马上来。”索菲娅叹了口气,起身跟他们进去了。
凯瑟琳爬上楼来到她的卧室,她苦恼地在蜗居里踱来踱去,感觉有什么事情错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了。离开她的卧室,她敲了敲乔房间的门。没得到任何回应,她便推开门,看到乔躺在床上,手放在脑后,盯着天花板。
“乔。”她走到床边,在床沿坐下,“你怎么样?”
乔没有回答,他仍然盯着天花板,眼中充满痛苦。
凯瑟琳把手放在他的粗胳膊上:“你知道昨晚莉莉出什么事了吗?为什么警察会来这里?”
最后,乔摇了摇头。
“你看见她摔倒伤了自己吗,乔?事情就是这样,是吗?”
他终于把目光转向凯瑟琳,缓缓摇了摇头:“不记得,睡着了。”
“噢,乔,我害怕,你一定要记起来。你看见莉莉摔倒伤了自己吗?”她重复道。
“没有,”乔又摇了摇头,“睡着了。”
“乔,拜托,好好听我说,”凯瑟琳急迫地说,“要听明白我现在对你说的话。我不太确定,但是警察或许认为你伤害了莉莉。”
听到这里,乔一下坐直了:“不!永不伤害莉莉!永不!”
“我知道,乔,可他们不知道。到底莉莉出了什么事,让他们找到这里?得搞清楚昨晚发生的事情。我在想他们或许会试图怪罪于你。”
“不!永不伤害莉莉!”他吼着,用拳头捶床。
凯瑟琳能看出乔眼神中的愤怒:“你不用告诉我,我知道你有多爱莉莉。但是也许楼下的这些警察不明白,也许他们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待发生在莉莉身上的事。你能答应我,要是他们问你不喜欢的问题,你也不要发火吗?求你了,乔,一定要保持冷静,哪怕他们问你是不是伤害了莉莉。”凯瑟琳恳求他。
“永不伤害莉莉,爱莉莉!”乔再次重复道。
凯瑟琳绝望地咬住嘴唇,了解到她再没什么话可说,也不能做什么去保护她英俊、温柔的哥哥。“啊,乔,也许我看到的是黑暗面,也许莉莉能够讲述她自己的故事。”凯瑟琳跪在床上,紧紧地抱住乔,“你就做你自己,告诉他们你睡着了。”
“好。”乔猛烈地点了点头。
几分钟后凯瑟琳的母亲进来时,她仍然拥抱着他。母亲的脸苍白如纸,告诉乔楼下有人找他。她看着他站起来,离开房间,心里升腾起一阵难以忍受的恐惧感。
那天下午警察带走了乔,去做进一步的问讯。两天后,另一个警察来到家里,告诉他们,乔被指控强奸莉莉·莱尔。直到受审之日为止,他将一直被关在科克监狱。
警察走后,索菲娅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下,头埋在手臂上,默默地哭泣。谢默斯过来搂住她,眼里也淌着泪水。
凯瑟琳看着她父母,绝望印在他们的脸上,她知道他们哀痛欲绝。
末了,索菲娅抬起头来,扣紧她丈夫的手:“不是他干的,是吧?”
“是的,亲爱的,我们知道他不会那么做。”谢默斯缓缓摇了摇头,“但是我们要怎么做才能纠正这个错误,我真的不清楚。”谢默斯转向凯瑟琳,“这屋子里肯定有人记得那晚发生了些什么,你中了什么邪,女儿,去喝卜丁酒?你知道它对人的脑子会产生什么后果,尤其像乔那样一个迟钝的人?”
“爸爸,对不起,我非常非常抱歉。”凯瑟琳绞着双手,极想告诉他有关杰拉尔德骗他们所有人喝酒的事实。
“警察只信那帮英格兰佬的话,一如往常。或许我能去跟他说说,去跟杰拉尔德说说。”谢默斯在厨房里来回踱步。
“他会告诉你真话吗?有人伤害了莉莉,我们知道不是我们的乔。但我们能做什么?”索菲娅伤心地摇着头,“如果是杰拉尔德干的,难道他会承认?绝不会!”
“那莉莉呢?”凯瑟琳问,“我能去看她吗?你知道我们有多亲密,妈妈。”
索菲娅疑惑地看着她丈夫:“你觉得呢,谢默斯?凯瑟琳该去看望莉莉吗?”
“眼下任何事情都值得一试。”她父亲同意说。
第二天凯瑟琳搭公交车去了科克城,莉莉被安置在邦谢克斯医院。
凯瑟琳走进她房间时,莉莉双眼紧闭。凯瑟琳端详着她,看着她左眼上的紫黑眼圈、唇边的伤口和下巴的瘀伤。她使劲咽了一口唾沫,乔会对他心爱的莉莉这么做,想想都不可能。她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知道当莉莉醒来,她们交谈时,她必须保持平静,不能因为她哥哥受到的极端不公正的对待而变得歇斯底里。
莉莉终于睁开了双眼,她眨了眨眼,瞥见凯瑟琳坐在她旁边。凯瑟琳伸手握住她的手:“你怎么样?”
“瞌睡,”莉莉回答说,“很瞌睡。”
“他们给你用药缓解疼痛了吗?也许就是那些药让你困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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