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的撞动力,掀起海啸般的波动。
聂深仿佛站在飓风边缘,骤然扑涌的巨大力量将他的身子掀起,手腕上的铁链绷直了,刑架扭歪,根部竟扭成了麻花状。
轰隆!!!
天花板、地板、墙壁同时裂开,四面八方涌来的水,以锐不可当的势头冲来。
隆隆隆——
漫卷而过的大水,将赫萧与孔最冲起来。孔最没有抓住东西,迅速卷了过去。赫萧竟用那条折断的手臂扒住了刑架,断骨处的疼痛使他嘴唇发白,手臂微微颤抖,但他忍痛将手指死死扒着刑架。刑架在水中摇晃震颤,发出喀吱吱的声音。
赫萧的另一只手上捏着一把钥匙。
聂深愕然,瞥了一眼刚刚被水冲走的桌子,明白了,赫萧在遭受重创时,竟能发现抽屉里掉出的钥匙。
赫萧打开聂深手臂上的铁链,他自己那条折断的手臂无法支撑,松开了刑架。聂深急忙抓住他。
两人同时脱离刑架,被大水冲走了。
“缪璃在哪里?”赫萧吐出一口血,冷冷地问。
“我带你去见她。”聂深说。
赫萧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聂深这么顺利的回答。
聂深嗓音沉稳:“我们都在等你,还有鲁丑和葵叔……”
“你是说欧阳红葵?”
聂深点点头。
赫萧说:“很好,我可以给孔最交代了。”
聂深望着赫萧,感觉他说话的神态愈加陌生。“赫萧,你真的不记得我是谁?”
赫萧嘴角滴着血,冷然道:“你是少尊主。尊主等不及要见到你。”
聂深眼里的痛苦更浓了。
两人被水卷过走廊。接下来看到的一幕,令聂深目瞪口呆。
大水将二人冲到了水磨坊牢狱。原本有序排列、精密运转的建筑结构,此时仿佛能量失衡,在扭曲的能量场中变得混乱不堪。
数百个囚桶交相碰撞,空中的一条条引水道全部错裂,广阔的穹顶上,那个巨大的磨盘发出异样的轰鸣,边缘冒着青烟,与之连接的磨轴七零八落。损毁的中枢机关已经失控,囚桶互相碰撞着从空中跌落、翻滚,那些鲛人囚犯死伤一片,现场鬼哭狼嚎。
原本作为唯一动力的水,此时变成了杀人凶器。
聂深眼睁睁看到几十个黑鲛人被水柱贯穿了身体,鲜血混合着清水四处蔓延,地上一片狼藉惨不忍睹。被击穿的黑鲛人还在挣扎试图逃跑,但一站起来,又被水柱击穿。
那三个看守也无一幸免,曾经趴在桶沿对聂深说话的看守,身上至少击穿了二十几个水柱。
一个黑鲛女子临死前呼唤:“尊主,赐我安息!”
头顶突然传来嗡地一声巨响。聂深顾不得抬头,先把赫萧推开。那个巨大的磨盘挟着风势从空中坠落,狠狠砸到地上。聂深与赫萧分开两边,再迟几秒钟,必然砸成肉饼。
聂深这才看到,磨盘竟是石质的,如此巨型物悬在穹顶,实在匪夷所思。
磨盘坠地碎成了七八块,石屑飞舞,尘烟弥漫。很快,一股更大的流水冲击而来,将聂深与赫萧各自卷起,冲出了犹如修罗场的水磨坊牢狱。
聂深忽然发现赫萧的动作越来越小,随潮水起伏的样子像根木头。他明白了,赫萧遭受了重创,又被大水冲击,已经没有力气了。
“赫萧——”聂深试图上前抓住赫萧。
但赫萧被激流冲过了走廊。
远处,孔最已经冲到了市政的排水设施内,正在拼命寻找抓取物。
聂深的身子盘旋,被流水卷走。放眼四望,有七八个黑鲛人纵身追来,他们在水中如鲨鱼一般,速度越来越快。
聂深借着水势拼命往前游。童年时对水的恐惧,如今已减轻许多,这还是拜符珠哩所赐,在缪宅时试图用恐惧打败他,而他终究战胜了阴影。不过,与黑鲛人比起来,聂深还是落了下风。眼看那几道黑影越来越近,聂深吸一口气,奋力往前一跃,冲过一扇门,然后逆着汹涌的水流,拼命关门。
眼看黑鲛人已经到了面前,聂深勉强合上门板。黑鲛人猛地往上一撞,门开了,聂深看到那个长柄榔头从门口卷进来,急忙伸手一捞,同时将身子猛地往门上一靠,挤住了门板。门的另一边,三个黑鲛人一起冲来,就在他们撞上门板的刹那间,聂深把榔头挂在门闩上——
咣当一声,门板撞得拱起,又恢复原位。
伴随着咣当咣当的撞击声,聂深扭过头,在水中追赶赫萧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