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在棘阳休整一日,刘演决定全军北上,直取宛城。
第二日,刘演早早起来,见天色不好,偶有雾气飘动,心中有所犹疑。棘阳距离宛城虽然不远,但要穿越山地和树林,地势复杂。但些许的担心在刘演心中一闪而过,连战连捷使刘演对拿下宛城充满信心。新朝的军队如何能阻挡义军的锐气?现在只要攻下一座城市作为长期据点,就可以安置家眷,军队的行动就能无所顾忌。刘演对于拿下宛城已经迫不及待。
绿林军对于繁华的宛城也充满了渴望,绿林军虽然军纪不好,但他们兵马强壮,人数众多,又没有家眷的拖累,因此战斗力很强。绿林军与舂陵兵经过几次合战,见刘演为人大度,指挥有方,将士们都愿意听他号令。
刘演令绿林军作先锋,自己带着舂陵兵主力作为中军,家眷们在大军中间,刘稷殿后,刘祉留守棘阳。
大军出发时天色愈加不好。空气中薄雾流动,时淡时浓,偶有凉风吹过,气流起伏,恍如涌潮一般。
队伍从棘阳出发,顺着大路前进,一路并无异常。转过一座山,地势渐平,队伍行进加快,很快进入靠近宛城的小镇——小长安。小长安虽非要隘,但丘陵起伏,林木丛生,队伍行至两座丘陵之间,路口渐窄,人马速度渐慢。此时雾气渐聚渐浓,形成团雾,在道路与林木间流荡。
雾气愈来愈浓,很快便淹没了前方人马形影。义军开始不安起来,亲人们互相呼唤着名字,队伍中呼喊声此起彼伏。刘演心中一紧,暗暗感觉不妙,只盼尽快通过此处。
忽闻锣鼓鸣响,便听前面杀声骤起,前军已陷入伏击。刘演想率军往前拼杀,却又看不清前方情况。只听得一阵惨叫声,紧接着杀声四起,刘演不明究竟,不敢仓促往前,心痛之下,只得大喊一声“撤”,率领中军人员回马便跑。
刘秀离刘演不远,听到刘演喊“撤”却看不见人影,又听前面杀声越来越响,刘秀知道中了埋伏,心中又急又怕。向前看去,雾气弥漫,人影绰绰,难以辨别,耳听妇女儿童的哭喊声乱成一片,刘秀心生惧意,急忙调转马头,仓皇逃命。又想着二姐刘元和妹妹刘伯姬就在不远处,也不知此时在哪里,刘秀心中着急,犹豫着却不敢停留。只听后面杀声越来越响,兵器相击之声已经清晰可闻,不断传来妇女儿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刘秀顿觉恐惧。有人从身边擦身逃过,刘秀心中更觉害怕,再也不敢犹豫,拍马便跑。
正奔跑间,忽见前面一个女子的身影,依稀便是刘伯姬。刘秀忙大叫:“伯姬、伯姬!”
女子慌忙回头,近身时,正是刘伯姬。刘伯姬见刘秀从雾中跑来,一下哭出声来,刘秀忙将刘伯姬拉上马,安慰道:“妹妹,不用怕。”但听后面杀声不断,心中不禁一阵恐慌。
行不多远,又见一个身影,雾气中还有三个小小的轮廓。刘秀心中一惊,莫不是二姐刘元,渐渐走近,果然是刘元和三个孩子。刘秀大喜,“二姐,快上马。”
刘元见刘秀和刘伯姬骑马过来,凄然一笑。几个孩子却是欣喜若狂,冲刘秀跑来,一边跑一边哭喊着:“三舅舅,三舅舅!”
刘秀急道:“灵灵,二姐,快!快上来。”
便附身去抱邓灵。
刘元一把拉过邓灵,远远躲开刘秀,对刘秀道:“你们赶快逃走。”
刘秀大吃一惊,不解道:“二姐,快点!”
孩子们也明白凶险,挣扎着要去找刘秀,哭喊着:“三舅舅,三舅舅!”
刘伯姬说不出话,眼巴巴看着刘元,泪如泉涌。
刘元紧紧抱住几个孩子,对刘秀喝道:“快走!”
“二姐……”刘秀想跳下马,但听见后面厮杀喊叫之声,犹豫着没敢动。刘秀心乱如麻,满怀恐惧,一时不知所措。
刘元对刘秀道:“既然不能彼此相救,何必非要一起同死,如今之势,能逃一个是一个。”不断有人从旁跑过,厮杀声越来越近,刘秀心中一片茫然,刘元突然在马屁股上狠狠一击。
马一吃痛,拼命往前狂奔。刘秀知道二姐之意,一匹马驮负了自己和伯姬,哪里还能再上人了。刘秀听见兵马厮杀声和孩子凄厉的惨叫声,不禁心如刀割,泪流满面。伯姬也痛哭流涕,失声难抑。刘秀抱住刘伯姬,泪水湿了伯姬的衣背,两人不敢回头,任由马在雾气中一路狂奔。
起义军退回到棘阳城,大多数妇女孩子都没有回来,不是被乱军杀死,就是作了俘虏。刚刚经历了胜利狂喜的棘阳城一片死寂。
7-2
晨雾散去,天色渐明。义军将士站在城头,向北张望,他们多么希望还能看见自己的家人从去时的路上回来。
阳光落在安静的城墙上,落在无数无声期盼的眼神里,城墙的影子在冬日的阳光里慢慢移动。终于看见了北边走来影影绰绰的人马,众人急切地凝神探望。只见一大队人马缓缓而来,走在前头的是新朝将士,中间是一群捆绑着的妇女孩子,再往后是黑压压的新朝军队。
这群人马走到离城墙不远处便停了下来,世界似乎在一刹那间静止。
就听有人喊道:“刘演,你们投降吧,投降不杀,否则一个不留。”天地之声似乎在一刹那间鸣响开来,有孩子哭泣,有女人痛骂,有男人叹息。
刘演脸色铁青,默不作声,整个城头无声无息。下面的人又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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