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筵摆在水阁中四面荷塘一碧如洗九回桥栏却是鲜红的。
珍珠罗的纱窗高高支起风中带着初开荷叶的清香。
已经是四月了。
花满楼静静的领略着这种豪富人家特有的空阔和芬芳他当然看不见霍天青的模样做却已从他的声音中判断出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霍天青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说话时缓慢而温和他说话的时候希望每个人都能很注意的听而且都能听得很清
这正表示他是个很有自信很有判断力的人无论做什么事都有他自己的原则他虽然很骄傲却不想别人认为他骄傲。
花满楼并不讨厌这个人正如霍天青也并不讨厌他。
另外的两位陪客一位是阎家的西席和清客苏少英位是关中联营镖局的总镖头“云里伸龙”马行空。
马行空在武林中享名已很久手上的功夫也不错并不是那种徒有盛名的人今花满楼觉得很奇怪的是他对霍天青说话时声音里总带着种说不出的馅媚讨好之意。
个像他这种凭本事打出天下来的武林豪杰本不该有这种态度。
苏少英反而是个很洒脱的人既没有酸腐气也不会拿肉麻当有趣霍天青特地介绍他是个饱学的举人可是听他的声音年纪却仿佛很轻。
主人和客人加起来只有五个这正是花满搂最喜欢的种请客方式显见得主人不但殷勤周到而且很懂得客人的心理。
可是直到现代酒菜还没有摆上来花满楼显然不着急却也不免有点奇怪。
水阁里的灯并不多却亮如白昼因为四壁都悬着明珠.灯光映着珠光柔和的光线令人觉得说不出的舒服。
苏少英谈笑风生正在说南唐后主的风流韵事/据说他和小周后的寝宫里就是从不燃灯的上记载江南人将获李后主宠姬夜见灯飘闭日说“烟气易以蜡烛亦闭日说烟气更生有人问她宫中难道不燃灯烛?她说道:“宫中本阁每至夜则悬大宝珠光照一室亮如日中。”
霍天青微笑道:“后主的奢靡本就太过分了所以南唐的覆亡.也本就是迟早间的事。”
苏少英道:“但他却是个多情人他的同凄婉绝伦更没有人能比得上。”
霍天青淡淡道:“多情人也本就不适于做皇帝。”
马行空笑道:“但他若有霍总管这种人做他的宰相南唐也许就不会灭亡了。”
6小凤忽然叹了口气道:“看来这只怪李煜早生了几百年今日若有他在这里一定比我还要急着喝酒。”
花满楼笑了。
霍天青也不禁失笑回道:“酒菜本己备齐只可惜大老板听说今天有6小凤和花公子这样客人也一定要来凑凑热闹。”6小凤道我们在等他?”
霍天青道:“你若等得不耐烦我们也不妨先摆上菲食引酒。”
马行空立刻抢着道:“两多等等也没关系大老板难得有今天这么好的兴致我们怎能扫他的兴。”
突听水阁外一人笑道:“俺也不想扫你们的兴来快摆酒快摆酒/这个人大笑着走进来笑声又尖又细……白白胖胖的张脸皮肤也细得像处*女样只有脸上一个特别大的鹰钩鼻子还显得很有男子气概。
花满楼在心里想“这人本来是大金鹏王的内库总管莫非竟是个太监?”
马行空已站起来赔笑道:“大老板你好!
阎铁珊却连看都没命看他一眼把就拉住了6小凤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忽又大笑道:“你还是老样子跟上次俺在泰山观日峰上看见你时完全没有变可是你的眉毛怎么只剩下两条了?”
他说话时时刻刻都不忘带着点山西腔好像唯恐别人认为他不是在山西土生土长的人
6小凤目光闪动微笑道:“俺喝了酒没有钱付帐所以连胡子都被那酒店的老板娘刮去当粉刷子了。”
阎铁珊大笑道:“他***那骚娘儿们定喜欢你胡子擦她的脸。”
他又转过身拍着花满楼的肩道:“你定就是花家的七童了你几个哥哥都到俺这里来过三童五童的酒量尤其
花满楼微笑道:“七童也能喝儿杯的。”
阎铁珊抚掌道好好极了快把俺藏在床底下的那几坛老汾酒拿来今天谁若不醉谁就是他***小舅子。”
山西的☆吃
十炸奇门红烧马鞍桥外加软斗代粉就已足令人大快朵颐。
阎铁珊用一只又白又嫩的手不停的夹菜给6小风道:“这是俺们山西的拿手名莱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在外地却他***真吃不着。”
6小凤道:“大老板的老家就是山西?”
阎铁珊笑道:“俺本就是个士生士长的土人这几十年来只到泰山去过那么次.去看他***日出但是俺看来看去就只看见了个大鸡蛋黄啥意思都没有。”他一口口“他***”也好像在尽量向别人说明.他是个大男人大老粗。
6小凤也笑了他微笑着举杯忽然道:“却不知/严总管又是哪里人?”
马行空立刻抢着道:“是霍总管不是严总管。”
6小风淡淡道:“我说的也不是珠光宝气阎的霍总管是昔年金鹏王朝的内库总管严立本。”
他瞬也不瞬的盯着阎铁珊.一字字接着道:“这个人大老板想必是认得的。”
阎铁珊张光滑柔嫩的白脸突然像弓弦般绷紧笑容也变得古怪而僵硬。
平时他本来也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可是6小风的话却像是一根鞭子一鞭子就抽裂了他几十年的老疮疤他致命的伤门又开始在流血。
6小凤的眼睛里已出了光慢慢的接着道:“大老板若是认得这个人不妨转告他就说他有一笔几十年的旧帐现在已有人准备找他算了。”
阎铁珊紧绷着脸忽然道:“霍总管。”
霍天青居然还是声色不动道:“在。”
阎铣珊玲冷道:“花公子和6公子巳不想在这里耽下去快去为他们准备车马他们即刻就要动身。”
不等这句话说完他已拂袖而起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了出去。
可是他还没有走出门门外忽然有个人挡住了他的去路冷冷道:“他们还不想走你也最好还是留在这里”
个人长身直立、白衣如雪腰旁的剑却是黑的漆黑狭长古老。
阎铁珊瞪起眼、厉声喝问:“什么人敢如此无礼?”
“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这名字本身就像是剑锋佯冷而锐利。
阎铁珊竞也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突然大喝/来人呀”
除了两个在一旁等着斟洒的童髫小鬟和不时送菜上来的青衣家奴外这水阁内外部静悄悄的连个人影子都看不
但是阎大老板这一声呼喝后窗外立刻有五个人飞身而入轻灵的身法光的武器一柄吴钩剑一柄雁翎刀一条鞭子枪一对鸡爪镰二节镔铁棍。
五件都是打适得非常精巧的外门兵刃能用这种兵刃的无疑都是武林高手。
西门吹雪却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冷冷道:“我的剑一离鞘必伤人命他们定要逼我拔剑?”
五个人中已有二个人的脸色青.可是不怕死的人本就到处都有的。
突听风声急响雁翎刀已卷起一片刀花.向西门吹雪连劈七刀。
三节棍也已化为了一片卷地狂风横扫西门吹雪的双膝。
这两件兵刃一刚烈一轻灵不但招式犀利配合得也很好他们平时本就是常在一起练武的。
西门吹雪的瞳孔突然收缩就在这瞬间他的剑巳出鞘
霍天青没行动只是静静的看着6小风6小风不动他也绝不动
马行空却霍然长身而起厉声道:“霍总管好意请你们来喝酒想个到你们竟是来捣乱的。”
喝声中他伸手往腰上一探已亮出了一条鱼鳞紫金滚龙棒迎风一抖伸得笔直笔直的刺向花满楼的咽喉。
他看准了花满楼是个瞎子.以为瞎子总是比较好欺负
只不过他这条滚龙棒上也实在有与众不同的招式棒刺出后只断“格”的声.龙嘴里又有柄薄而锋利的狂剑弹了出来。
花满楼静静的坐着等着突然伸出两根手指一夹又是格”的一声.这柄百炼精钢的龙舌短剑已断成了三截。
马行空脸色变了变一抖手滚龙棒回旋反打一双龙角急点花满楼左耳后脑。
花满楼叹了口气袍袖已飞云般挥出卷住了滚龙棒轻轻带。
马行空的人就巳倒在桌上压碎了大片婉碟花满楼再轻轻往前面送他的人就突然飞起飞出了窗外“噗通”声跌在荷池里。
苏少英不禁失声道:“好功夫!
花满楼淡淡道:“个是我的功夫好而是他差了些.云里神龙昔年的武功如今最多已只不过剩下五成莫非是受过很重的内伤?”
苏少英道:“好眼力三年前他的确挨了霍总管一着劈空掌。”
花满楼叹道:“这就难怪了。”
他这才终于明白.马行空为何会是这么样个馅媚讨好的人在刀头舔血的朋友若是武功已失去了大半就不得不找个靠山能找到“珠光宝气阁”这种靠山岂非再稳当也没有。
苏少英忽然道:“我也想请教请教花公子闻声辨位流云飞袖的功夫请。”
“请”字出口他忽然将手里的筷子斜斜的刺了出来。
这个温文儒雅的少年学士此刻竟以牙筷作剑施展出正宗的内家剑法.一霎眼间就已向花满楼刺出了七剑。
6小凤没有动只是静静的看着霍天青霍天青不动他也绝不动。
地上已经有三个永远不能动了雁翎刀斜插在窗棂上三节棍已飞出窗外练子枪已断成四截。
剑拔出来的时候剑尖还带着血。
西门吹雪轻轻的吹了吹鲜血就一连串从剑尖上滴落下
他脸上虽然还是全无表情但双冷漠的眼睛却己在着光冷冷看着阎铁珊冷冷道:“你本该自己出手的为什么定要叫别人送死。”
阎铁珊冷笑道:“因为他们的命我早已买下了。”
他一挥手水阁内外又出现了六七个人他自己目光闪动似已在找退路。
现在他说话已完全没有山西腔也不再骂人了但声音却更尖更细每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像是根尖针在刺着别人的耳膜。
6小凤忽然笑了笑道’原来大老板也是位内功深湛的
霍天青谈淡道:“他的武功这里只怕还没有个人比得上。”
6小凤道:“只可惜无论他武功多高都没有用。”
霍天青道:“为什么?”
6小凤道:“因为他有个致命的弱点。”
霍天青道:“什么弱点?”
6小凤道:“他怕死!
苏少英已又攻出了第二式连环七剑剑法光轻灵变化奇巧剑剑不离花满楼耳目方才间。
花满楼还是坐在那里手里也拿起根牙筷只要他牙筷轮轻一划就支刻将苏少英凌历的攻势轻描淡写的化解了。
苏少英第二次七剑攻出.突然住手他忽然现这始终带荐微笑的瞎子对他所用的剑法竞像是比他自己还要懂得多。
他剑刺出对方竟似早已知道他的下一着他忍不住问道:“阁下也是峨嵋传人?也会峨嵋剑法?”
花满楼摇摇头.微笑道:“对你们说来剑法有各种各派用式变化都不同但是对瞎子说来肚上所有的剑法却都是一样。”
这本是武学中最奥妙的道理苏少英似懂非懂.想问却连问都不知道应该怎么问。
花满楼却已在问他/阁下莫非是峨嵋七剑中的人?”
苏少英迟疑着终于道:“在下正是苏二侠。”
突听西门吹男冷冷道:“这个人既然也是学剑的为什么不来找我?”
苏少英的脸色忽然苍白“格”的一声连手里的牙筷都被他自己扭断了。
西门吹雪冷笑道:“传言中峨嵋剑法独秀蜀中莫非只不过是徒有虚名而已。”
苏少英咬了咬牙霍然转身正看见最后一滴鲜血从西门吹雪的剑尖淌落。
6小凤和霍天青还是互相凝视着静静的坐在那里好象都在等着对方先动。
地上却已有七个人永远不能动了七个人中没有个不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但却已都在瞬间被西门吹雪的剑洞穿了咽喉。
阎铁珊眼角的肌肉已开始在颤抖直到现在.别人才能看出他的确已是个老人。
可是他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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