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另一人说:“后天太急了,要出货,须得一百文一双工钱。”
李煦道:“我愿出一百二十文。”
第三个人道:“带他去客厅用茶。”
小学徒应了一声,领着李煦退出了院子,却来到了邻院。也有一座小屋,也有一股皮硝味,也听到叮叮当当的铁锤敲打钉子的声响,屋里坐着一个人,年纪约四十出头,腰里围着皮裙,手粗糙的像松木皮,手里拿着一只钉锤,锤把细长,锤子一头尖一头圆,李煦直接怀疑那是一件奇门兵器。
“进来吧。”鞋匠说这话时,头也没抬一下。
目送李煦走进小屋,那个小学徒便垂手侍立院中。看他步履稳健,也是一个练家子。
屋里光线暗淡,鞋匠老胡脸色黢黑,目光呆滞,一双大无而无神的死鱼眼,全无一丝的光彩。根据刘默彤的描述,李煦判断这个人应该就是杨赞的上线老胡。
心里不禁感慨道这天下司做事可比兄弟会稳当多了,不过是求见自己的上司一面,竟七绕八绕费了这许多折腾,弄的我头都晕了。
刘默彤并没有见过老胡的真面目,老胡的相貌是他听杨赞转述的,因此尽管李煦心里已经认定眼前此人就是老胡本人无疑,心里还是存了一份小心。
他垂手而立,神态恭敬,默默无语,等着老胡先开口。
“这么冷的天,头上还冒汗,你心里在想什么?”
屋子里很黑,鞋匠似乎也没抬过头,他是怎么瞧见自己脑门子上的热汗?李煦心里暗道这个人不简单啊。
“我有要事要禀报,兄弟会的人进了我家,借给我贺喜为名,偷偷地去见我阿婆,陈玉盯在那,让我过来报信,请协理您赶快去抓人,晚了就来不及了。”
李煦哭丧着脸,竭力装出惶急且不知所措的样子,他用袖子抹了把额头上的细汗,刚去一层又冒出一层,这个倒不用装,他的确是有些紧张,尽管在此前两年的流浪生涯中也几度直面死神,但像眼下这种情形还是第一次遇到。
许是前世谍战影片看多了的缘故,李煦本能地对鞋匠老胡感到恐惧,他在想做这一行的人有几个是笨蛋,自己这点伎俩真能糊弄的了他么?万一被他识破,那岂非是自投罗网?想到这,这间制作皮靴的工场,在李煦的眼里就变得如刑房一般恐怖,鞋匠手里的长柄锤子也变化成给犯人施刑的特殊刑具,正把一颗颗本该敲进皮革里的铁钉敲进了自己的皮肉里。
李煦不觉又流了一层汗下来。
“去西北历练了两年,胆子怎么还这么小,总不成天天窝在中军帐,连一次战场也没上过吧?唉,你不是击杀染布赤心的有功之人吗,还授了官,难不成这都是假的?”
“真的,染布赤心的确死了。不过射杀他的是刘默彤,不是我,当时我只是恰巧在场,沾了点光。”李煦又擦了一把汗,镇定了下来。鞋匠的话里有一丝调侃的味道,很显然他没有对自己的身份产生怀疑。
“长本事了啊,哼。陈玉打发你来报信,是不是他发现了什么大鱼,盯着不肯走吗。”
说这话时,鞋匠出奇地镇定,笃笃笃,他挥动手中的那把长柄钉锤把铁钉一颗颗敲进靴底,手法之熟练,绝对是个称职的鞋匠。
李煦心里不觉又是一声默叹:天下司做事谨慎严谨,从这老胡身上可见一斑,鞋匠只是他掩饰身份的手段,却让他做的跟真的一样,如此敬业岂不让人叹为观止。再想想沈笑那双眯成一条细缝的双眼,那猥琐的笑容,以及刘默彤找自己替代杨赞执行“偷天计”的疯狂举动,似乎已经不难理解为何兄弟会被他们压的死死的。
只是这么一个强大而神秘的组织,真的如刘默彤、沈笑他们说的那样不堪吗?
李煦表示怀疑。
“的确是有大鱼出现,陈玉说他盯着,让我过来报信。”李煦镇定地答道,“请协理尽快派人过去,晚了怕就来不及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