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峻岭也不以为自己错了,他不能去强迫自己的心灵感受。两个人都认为自己没有错,矛盾就更难调和。许峻岭已经在心中将范凌云和白爽反复作了比较,他可以说出范凌云的更多优越之处,但感情还是倾向另一方。
人没有办法在感受上强迫自己欺骗自己,在这里没有更多的道理可讲,虽然他和白爽之间已经了结,但那种形象作为一个模糊的影子在他心中遥遥召唤,这种召唤使他对范凌云越来越失望也越来越难以忍受。但要许峻岭把“离婚”这两个字说出口又是那样困难。
他并不担心自己,他在这里毫无自信,却知道回国了自信能够恢复。他担心的是范凌云,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遥远的地方,他心中不忍,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命运等待着她,搞得不好就误她一辈子。三十多岁的男人和三十多岁的女人毕竟不是一回事,上帝造人的时候就没有特别公平。
对这种差异洞若观火的理解,使许峻岭怀着不忍的心情等待着,希望范凌云理解到暂时的优越并不是那么可靠。
可是,直到现在事情并没有一点转机,反而一步一步往坏的方面滑下去。范凌云今天这样骂他,使他良心上解脱了,有力量推动婚姻解体的进程。
他在内心有一种解放的感觉,既然她把事情做到了这一步,许峻岭那种恻隐之心也就再没有必要那么强烈。
提到离婚的时候她那么自信,他在心里还感到了一种轻松,也许,她完全有把握面对以后的生活,而他的忧虑是完全不必要的。以后几天很平静,事情好像是在嘴里那么说说就过去了。
范凌云每天跑出去找工作,先找了一份银行职员的工作,做了几天说:“不行,不是学金融的在银行会站一辈子柜台,学专业的都提不上去,哪里会轮到我。”
许峻岭说:“那么多白人小姐,漂漂亮亮光光鲜鲜一个个,站也站了,你的心性比她们还高些。”她说:“那样我还不如回国去。”
又看了房地产公司的招聘广告,去约见了回来说:“我这辈子就干这一行了。”过几天又说:“不行,那些做了几年的经纪人几个月还做不成一笔生意,我吃什么”许峻岭说:“才搞几天又放弃了。
房地产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她说:“我没那么好的耐心。”接着又到化妆品公司、保险公司当推销员,都只搞了几天就没有做下去,回来总结说:“拿佣金的事做不得,哪里推销得动。”许峻岭说:“条条蛇都咬人!加拿大会有好机会轮到你它自己的人又不傻!”
她说:“看起来还是要读书,不读书到处只有壁碰。”这一次她打算重读研究生,学应用型的专业。
她四处打听好找工作的专业,考虑了护士、会计、统计、档案几个专业,最后决定申请多伦多大学档案专业的硕士研究生。许峻岭经常感到冥冥中有种什么力量和自己作对,不然为什么总是碰壁,找份洗碗的工作也这么难,卖小菜也赚不到钱。
还有一次在报上看到一家医院招厨师的广告,十三块钱一小时,他去约见了,自我感觉还不错,以为会有点希望。这样想着心中就“咚咚”地跳,似乎马上就面临着重大选择。
等了几天也没有消息,许峻岭每天上午不敢出门,怕错过了通知的电话,最后忍不住打电话去问,回答是已经录用了其他人。多次失望以后他也不敢再抱希望,甚至在事前就会本能地预想结果一定与自己所希望的相反,没达到目的正是证实了自己的预想。
怀有这样的想法他就不太焦灼,心平气和地面对每一次失败。许峻岭渐渐接受了这样一个事实,认定洗碗这份工作是多伦多给他作出的恰当安排,是他在这个社会结构中的位置。
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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