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必须把东西全部拿走,听见了吗?”
“谢谢房东。”向志荣对男房东很是感激。
清晨,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坐了一夜的向志荣,仿佛火车到站的旅客似的,懵懵懂懂地把昨晚整理好的几个包裹搬到路边,将一只没用的旧箱子和一些破破烂烂的东西丢进垃圾桶,仅剩一只箱子,三个包裹,就用绳子肩上背两个:箱子压在背上,旅行包挂在胸前。左手拎网兜,右手提编织袋。像个出远门去打工的民工,灰头土脸地跟房东告别。
他整个身子被压得矮了半截。房东皱眉看着他说:“这么重,你怎么走?叫辆出租车吧。”
向志荣没吭声。就是被压死,他也不会叫出租车的,叫不起啊。
他负重前行,一步一颤地走出这个他寄生了几年的农民别墅小区,不免心生悲伤,眼睛湿了。他满怀希望地进来,却被灰溜溜赶了出去;他想轰轰烈烈干一番事业,成为一个新上海人,却像做了一个恶梦。
他咬着牙,把东西挪到路边,去打公用电话。走到公用电话边,他犹豫着想,向谁救求呢?还是先问问范华吧。
他拨通了范华的手机:“范华,你现在在干什么?”
范华说:“我在郊区一个工地上做包清工。”
向志荣喜出望外:“那你工地上要小工吗?“范华说:“要啊?你手上有?我正在到处找呢,你帮我多叫几个过来。”
向志荣就问了他的地址,决定先去他的工地做一阵小工再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于是,他又打阿弟李兵的拷机,想让他一起去做小工。
娘病故出来后,已经五个多月了,兄弟俩不仅没有好转,还每况愈下。李兵的情况比他更糟。从老家出来的第五天,他就厚颜无耻地打电话给他,又开口要钱了。
他说:“我也没有收入来源,哪里一直有钱借给你啊?”
实在没法生活下去,那个安徽女人就带了两个儿子失踪了,至今杳无音信。阿弟一个人流浪在彭浦新村,靠拾垃圾度日子。
晚上,他住在一个菜场装运货物的水泥平台上。有时连续下雨,拾不到垃圾,他清晨出来,徒步十多里路,走到他租住的房子前:“咳,向志荣,咳,向志荣。”
象叫魂一样地叫他。向志荣一听到他的叫声,心就抽紧,知道他来,别的事没有,就是要钱,哪怕10元也好。
阿弟已经形成了习惯,好象他这里是一个慈善机构。光从老家出来的五个多月里,他就来拿了七八次了。
他原来的房东不知怎么知道他手机号码的,一天突然打他手机问:“李兵在哪儿?他欠了我五千多元的房租,竟然不声不响地逃了。”
他说:“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他不打我电话,我根本就联系不上他。”
他的房东说:“那你能帮他还我房租吗?”
他说:“真伤心,我自顾也不下,哪有钱帮他还房租?”
挂了手机,他就悲哀地想,我们弟兄俩怎么一样悲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