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发力,一下子跳到了断头河的对岸了。我跳过去刚刚落好,就看到在这河边打瞌睡的我自己。
我一看,咦,这不是我吗,咋我又跑到磨盘那里呢,我就伸手想推一下我自己,结果我手刚一伸出来,坐在河岸边的那个我身上,突然钻出来一道亮光,好像有巨大的引力一样,生生地把我给吸进了身体。
我一钻进这身体,就发现我似乎灵魂归位了一样,身子一个颤抖,就醒了过来。伸手在地上一撑,坐起身,抬头看对面洋灰场里那群人时,却发现,那磨盘还在往外流着金粉,可是那一群推磨的人却没了。
而那个拿着木锨的人也不见了踪影,我四下里看,啥也没有。真是奇怪,这些人到底是哪里来的,咋跟我打了一个照面,就没了影。
我就跑到这磨盘边上,伸手接了点磨盘上流出来的金粉,凑到眼前一看,没想到啊,这些粉末竟然是锡箔纸烧过后的灰烬碾成的粉末。
我知道,家里去世几年的人,除了烧火纸去祭拜,还可以烧这些锡箔纸做的纸钱来祭奠。现在这里突然出现这些粉末,我就一下子想到了那些人,有可能都不是人。
他们出来,在我面前推这磨,磨出这么多锡箔纸的粉末想干啥,他们是没了影了,咋不把这些粉末也一并带走呢?
我摇了摇头,觉得有很多事情,我都弄不明白,算了,反正对我又没什么影响。我就顺手扬了那些粉末,扭头就往鲤鱼坑那边跑。
鲤鱼坑就挨着这洋灰场,我撒开腿一口气就跑了过去。鲤鱼坑里还是那一汪微微发黄的水,有些小风顺着水面吹过来,我看那阳光碎了一坑。
我遇到的怪事多了,也没觉得刚刚睡梦里遇到的鬼推磨有多怕人。毕竟这东西没有给我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虽然一个看着凶巴巴的家伙拿木锨舞舞咋咋,但我醒过来后,他就跟着那群推磨的人消失不见。
当我站在鲤鱼坑边上再回头看洋灰场那碾盘时,我却发现,刚刚还在那碾盘上吱吱呀呀转着磨面的石磙,已经掉在了地上……
我上回在这鲤鱼坑边上,是遇到了飞龙在天的奇景的,现在我又到了这里,却发现这里一如既往地风平浪静,那些细碎的波纹里,有一些红色的鲫鱼,不停地晃着身子浮出来吐着泡泡。
我绕着这鲤鱼坑往东一直走到底,看这坑里也没啥好玩的,就往南一拐,走过那一簇簇的大芭茅,又走到了我家坟院这里了。
从鲤鱼坑往南走不到一里多地,就是老沟上,这里就是我爷爷埋葬的地方。我看到花生地里,我爷爷那个坟头,灰蒙蒙的浑似一个巨大的奶庞子。
而呈品字型的那三个坟头边上,那棵高大的松树依然伫立,树下的影子映着碧青的野草,越发地显得阴暗。
我也不知道为啥,我竟然不由自主地趟过花生地,走到了这棵松树下面,一屁股就坐到了树影的那片青草蒲团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