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浅饮。
城府啊,隐忍啊这些东西在这三位京中名门家主的身上自然是只多不少,所以若论耐性而言,便就似现下这般,那谈到明年也根本不会有任何结果。所以王子京轻皱的眉目皱的更深,在他摆了摆手,示意那两位暂停口舌之争罢:“两位世兄切勿此时争吵,依愚兄之见,倒还是迎回族中晚辈为先。”
郑经同撇了撇嘴,吴超然刚要开口去说些话来,却听外间传来一阵笑声,而当这笑声落在厅内之时,三人都是下意识的皱紧了眉头,乃因这所来之人他三人都是听出正是这时他三人共同的大敌范门家主范善。
范门在京中一向被这等真正的名门所不齿,其中原因除了范门底蕴不够外,倒也还因为现任家主范善的放浪形骸,这个本该斯文儒雅的范门家主非但没有一分读书之人的气度,倒更像一个粗蛮无知的野人。不然为何不见通报便听见范善这笑声?
“三位世兄好雅兴。”果然是范善,他是一人前来,自他入厅后,根本未曾多看这三位京中手握大权之人任何一眼,便就径自坐了下去。
“小儿粗野无知,多有得罪诸位世兄之处,还望诸位世兄切勿与晚辈一般见识。”范善,这位早前在王公公身前显得卑微,在自家府上显得儒雅温文的范门家主,在此时却根本是一个不拘小节的粗野之人。
仅是皱了眉,他这三人自然都是奈何不得范善,谁能不清楚范善与公主府那位王公公的关系?于是在范善言罢,郑经同那双阴坏焉然的双目却是轻轻转动,随后言道:“你范门公子倒是传承了你的遗风。”
分明是在嘲讽他范门都是粗野无知之人。
可范善根本不因此语而怒,他甚至依旧微笑着,在他转身而看向郑经同时,却随即又将眼睛在厅内三人面上都看了一遍:“范慎的事,自然便是他父亲我范善的事,你三人若是有心要动动我儿范慎可不妨先试试我范某人的手段。”
范慎之事先前乃是说好仅仅以范门世子身份去做,可这时的范善却尽然将事都揽到了自己身上,这不能不看得出范家父子的团结。
“再者,这也是王公公的意思,范慎此举怕定不是你三人所能轻易动摇。”范善肆无忌惮的笑着,眼睛微眯:“不知在坐三位,有谁敢忤逆王公公的意思?”
“狗仗人势。”
厅内三人都存着这般心思而不屑时,却也不得不将范善这一言放在心上,他们这三家其实并非如同太平公主之言至少有两家乃在王公公手中,分明是尽数归属王公公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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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宏那一夜所行猖狂之事,确实有许多都出乎了他的预料,可无论如何在这几日内京中倒也还能处于安宁之局面,这其中大多功劳要归属于太平公主府对张宏丝毫不加掩饰的回护,以及王公公后来也莫名其妙的袒护着张宏。
范慎这几日依旧每日要去京兆府,其实这几日来范慎也是受尽了苦头,且不看他在堂上与那讼师辩来驳去,看似出尽风头,彰显了尽他的才学渊博,但事实上,连续几日这般下来,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都让范慎大觉疲惫,可他无可奈何,他仍不得不日日如此而为张宏在台面拖着那三家。于是随着范慎所行之事拖的时日越久,京中原本的硝火之气反而逐渐冷淡,在这几日内,谁都看得出来,无论是范慎也好,那三家也罢,都远远不到置对方于死地一步。
范慎那处之事对于张宏而言自然再好不过,他原本极是担心在平王李隆基插手此事后会让那三家更为恼怒,转而对他竭力出手,可却实不曾想到那一向对他存着许多敌意想要置他于死地的王公公竟然在这时悄然出手,将平王李隆基所期望的京中世家与太平公主冲突一事抹于无形之中的同时也确实给了张宏缓冲的时间。
王公公这突然的出手,非但是张宏所不能想到,便连平王李隆基怕也是未曾想到。
于是在这许多张宏都不能料到的意外之下,张宏这几日虽是日日存着许多凶险,但确实比他预期要好上许多,尽管朝堂之上向陛下弹劾韦和的奏言不曾减少,也尽管范慎这几日辛劳已然不足以再按奈乃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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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为难过的日子也终会日日过着,即便战战兢兢,但时日依旧很快便到了张宏至大唐年代的第一个岁末,所以这时的张府内,处处张灯结彩,洋溢着喜气的同时,便连玉儿的脸上也终于能够看见出一些笑意。
毫无疑问,与外间的凶险之事相比较而言,玉儿的微笑才是张宏最终安心的所在。
这时的张府内,张宏正在后院处陪着阿娘,叶婶,玉儿,妖妖等人,他看着他面前这每一个他最为在意之人都是满面欢笑时,确实让张宏得以最大的满足感,之所以日日将自己陷入凶险争斗,最后所求的不正是现下这般场景?
看着若馨那丫鬟将一朵梅花别在了妖妖的黑发间,而妖妖却是随即便将梅花摘下扔在地上时惹的若馨嘟起了嘴角,张宏不免失笑再去看向玉儿,这时的玉儿却依旧陪伴着阿娘与叶婶在做一些刺绣,满院的融洽都让张宏心情畅快。
“去,唤叶天过来,这个时候理应陪着家人,一家团聚才是。”含笑而对一旁的富贵言着,张宏的眼睛却不曾从阿娘的身上移开过。
富贵笑了笑,满脸的皱纹挤在了一处:“少爷,您已经唤他三次了,可小少爷似乎仍在读书。”
“这如何行得?”张宏转身,刚要亲自去书房唤叶天过来,却见叶婶笑着制止了他:“宏儿,且由他去罢,他这时多看些书日后也好帮帮你。”
讪讪一笑,张宏就此也打住脚步,只是看着若馨那些丫鬟依他之言在包着所谓的饺子时,张宏不免对富贵再道:“看看有谁家是在京中的,送些钱物过去,顺便也将府上这些下人都打发回去,这时他们也理当陪伴在家人身旁。”
“少爷真是好心。”富贵数年如一日般的微笑不曾让张宏觉得不舒服。
只是也在富贵向那些下人走去时,前院的李年却是偷偷来了后院,在他向张宏见礼罢,忙也打着眼色示意张宏。
自是明白李年的意思,张宏随李年往前院走去,不过刚刚跨过那道圆门,李年便忍不住开口言道:“少爷,又发现了一批来历不明之人在府外徘徊。”
轻轻皱眉,其实这几日不仅时常有许多行踪诡异之人在府外走动,便是昨日李年等人也还擒下了一名刺客,而至于这刺客的身份,根本不待李年等人盘问,便已然自尽身亡。
“再密切注视着吧,若有异动,当场拿下。”张宏吩咐着,却也无其他办法,即便他隐隐知道这可能是那三家向他所示警的一个讯号,但他依然没有任何办法。
太平公主与王公公或许能够制止那三家有大的举动针对张宏,但毕竟那三家都是京中名门,若要暗中对张宏施些手段其实十分轻易。
也在与李年一路向前院走着时,张宏一眼便可看到常霸那威武的身躯犹如守护神一般牢牢站在前院那凉亭之中,而也当张宏忍不住向常霸走去时,却也深知之所以今日府内仍能安庆一片,其中大多倒是归功于常霸。
有常霸在此,再来再多的刺客,也伤不到张宏家人。
唤常霸坐了下去,张宏只是微笑看着常霸却不开口,而常霸笨拙,在他一如往日那般傻笑之时,只是知道这时候的妖妖,他的妹妹过的很好,那便足够。
“今夜你要睡在后院,陪在妖妖身旁,知道么?”张宏温声对常霸言着,其实他对这一双兄妹,实在感激甚多。
常霸傻笑着,虽是点头,但却言道:“常霸还是在这里守着,妹妹在后院,常霸放心。”
很朴实简单的一言,却叫张宏感慨良多。
而也在张宏与常霸说着话时,范慎却终于在这日落时分自那京兆府衙门赶了回来,他这些时日所受的折磨,的确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
“大人。”范慎那些微笑,这几日连连都变成了苦笑。
张宏不以为意,只是摆手示意范慎不必见礼时,却也随口道着:“早便说了,既是他们能用讼师,你为何不用?这会儿又来装可怜,可不是自寻苦吃?”
“讼师在下不放心。”范慎苦笑而道着,其实他当然深知他范门那些隐秘之事根本不能去找讼师,只能由他一人承担。在范慎言罢这一句,随后又道:“今日倒还如往日一般,那三家似乎也只是想着拖下去。而崔日用也根本没有要了结此事的意图。”
“不难理解。”张宏向旁坐了坐,为范慎挪开位置,在范慎坐下后,这才言道:“范门,王氏,郑氏,吴家既然都属王公公掌握,那也根本不会出现两败俱伤的局面,此事我先前已予你言过,至于崔日用,在平王殿下不曾得到如他所期待的那般局面时,他既然先前敢接下此案,便不能轻易结案。”
“可这几日见平王殿下似乎根本不曾在意那几家没有与太平公主冲突。”范慎摇头叹着:“由此可见,平王殿下先前的意图倒恐怕并非大人所想的那般是想坐享渔翁之利。”
范慎所言这一事,却也正是张宏百思不得其解之事,依他所想李隆基在眼见京中世家根本不曾与太平公主府有所冲突时,即便不会大为失望,起码也该有些动作,比如让崔日用手段再干脆一些,再逼迫那些世家几分。可这几日李隆基却仿佛似是彻底放弃了此事,他非但不仅再没有了丝毫作为,反而只是日日笙歌,似乎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
“平王殿下的深意哪是我等所能猜透。”张宏苦笑,对于那日后的一代雄君,他始终不敢断然究竟他意欲何为。
也在张宏与范慎皆是深思平王李隆基深意时,自府门那处却见高不危也是在今夜过来,而若仅仅是高不危一人倒还不足以张宏侧目,奇便奇在随高不危身后的乃是尚书左仆射张说,这让张宏很为不解在这等本该家人团聚时张说为何来此。
无论如何,不管是安插高不危所栽培的那些人一事,或是对于朝上为韦和开脱一时,张说此人对于张宏都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所以乍见张说到来,张宏也忙迎了过去。
京中炙手可热,风头正盛的尚书左仆射张说,在见张宏迎过来后,却根本未有以往的那些亲和微笑,这时的张宏倒反而显得极为紧张。见此,张宏自然不免奇怪,拱手时也开口问道:“可是发生何等大事?”
张说四下看了看,而高不危与范慎都是会意,各自走向一旁后,张说这才压低了声音:“今日早朝罢,在下便一直随在陛下在尚书省。”
自然,张宏不解,他当然不会知道陛下在尚书省为何会让张说显得如此紧张。
而张说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他今日前来本就是要通告这位对他有提携之恩的少年,故而,稍为一顿,张说又道:“在下这时前来是要告之予你,御史大夫兼中书门下平章事,窦怀贞窦相公等人今日提及立东宫之事!”
再看着此时张说的紧张神情,这时的张宏也不禁连连倒吸着冷气,他当然知道这册立东宫一事可能会带来怎样的巨变,可他不理解,他不知道这此时他所行的那些事后果未平,影响仍存,还未解决之时,那些出身太平公主府的人为何又要多此一事?难道这会是太平公主的意思?
一波未平,一波再生便是指眼下之时。故而张宏一派的认真时,也再次问道:“未知……陛下何意?”
张说依旧稍显紧张,却是满含深意而看了张宏一眼:“妄自揣摩圣意乃是死罪!”
这是一个提醒,也是张说的表态,似乎他无意参与东宫之争。于是张宏也不再多问,只是拱手向张说言谢:“多谢张相公点醒。”
张说摆了摆手:“在下这便回去了。”刚要起身,却随即又似突然想起来,又对张宏言道:“这几日你要小心一些,据我所知,刑部郑侍郎,内侍王侍郎等人正在谋划算计予你。”
张宏神色一黯,却是看着张说便就这般匆匆离去,这时的他当然知道王公公再如何的压制那几个世家却也终究不可能完全掌握那些世家的举动,一些小动作若是家主在后的支持,怕是王公公也管不了的。
看着这岁末之时处处的万家灯火,又有几人能够知道在东宫册立一事掀起之时会有多少祸端?
这几日的平静,似乎也算到了尽头,无论是东宫一事可能会有的冲击,又或是那三个世家接下来的手段,都让张宏处于了极大的危机之中。
在张宏转身而走向范慎,高不危二人时,轻声叹息着却也深知他在这京中已然越发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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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书评疑问:平王李隆基不会自毁长城而将张宏推向太平公主。他之所谓有这一举当然不是如张宏所猜想的那般,只是想要京中世家与太平公主为敌,他好得利。作为日后的一代雄主,李隆基的高观远望,不是张宏全部能够料到的,尽管他有着前世的记忆。
透露下……李隆基这个时候还不会与太平公主彻底决裂,他只是察觉到公主府的王公公很不简单,所以想试试王公公究竟掌握有多少权势,有多大能耐。之所谓这样去试探王公公,其实是因为李隆基知道范家是王公公的人,所以想看看京中还有没有其他世家乃是王公公掌握的……
一如既往,这个坑,挖的很深。诸位耐心看……后文更精彩。)(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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