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快的气氛缓缓从屋里消散。
阿福看着李固的神情,即使她不懂政治,也看出来,这件事似乎不象她和朱平贵以为的那样,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知道这些话是从哪儿传出来的吗?”
阿福摇摇头:“今天哥哥也只是顺口提了一句,想必……说的人不少,不必刻意也能听得到一言半语的。”阿福轻声问:“有什么不妥吗?”
“也许是我想多了。”
能这样说,就说明他一点儿也不认为自己想多了。
有人散布谣言?是什么人?他们想借这谣言达到什么目的?
阿福脑子里一瞬间全是宫变政变的字样在晃来晃去。
李固笑笑,把话题又转回玉米:“过两天我们一起去庄上,记得找杆秤,我可要当面称称看那玉米一亩能产多少斤。唔,带儿子一块儿去,让他也看看庄稼收成,知道稼穑艰难,将来不至于变成个小纨绔。”
他说得轻松,明明就是不欲阿福为这个担忧,阿福也就做出并不在意这件事的样子。
晚上躺了下来,虽然白天疲累,可是一时睡不着,阿福静静躺着,听着身旁李固的呼吸渐渐匀净绵长。
她侧过头看他。
那些大事,她不懂。
权力那种东西,阿福也不在乎。
她只愿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哪怕没有什么钱财田产,她可以做绣活儿,开小铺子赚钱养家。
但是世上的事没有那么简单。
沾上了权势的边,只怕……就再也脱不了身了。
李固的睡颜在幽暗的光线下,显得那样沉静平和。
阿福朝他偎近了些。
可这事儿到底还是存在心里,第二天早上起来,阿福和朱平贵说起来,也不转弯抹角,直接问他那些话从哪儿听来的,除了那几句还讲了些什么。
朱平贵仔细回想了:“就是在路途上听人说的。在三桥停下来歇脚的时候,茶棚里人挺多,虽然听着这么几句,可没看见是什么人说的。嗯,有一人说了那两句,和他坐一桌的人问,那什么人敢谋害皇帝……”
“先前那人又怎么说?”
“那人说,这还有什么好想的,端看什么人得了便宜,那肯定……”
阿福觉得心里咯噔一声。
什么人散布这些话?明明就是指向……
外面不知何时起了风,吹得廊下吊的那只竹雁子拼命敲撞柱子,咯嗒咯嗒响得让人心烦意乱。
“是不是,要出什么事儿?”
阿福看看朱平贵。
他们都不懂这些,但是,小人物也有他们的警觉。
这是多历磨难,不得不学得谨慎圆滑。
“哥不要担心,应该不会的。”
阿福有些心神不宁,连二丫都看出来了,瑞云她们不敢问,二丫却没那么多顾虑:“夫人,你有什么心事?”
阿福摸了一下她的头,二丫的辫子梳的光亮齐整,已经穿上了秋装。阿福回想当日自己进宫的时候,差不多也就是这么高。一起进宫的那些小姑娘,姜杏儿和陈慧珍都已经不在,淑秀现在已经是个端庄秀丽的大姑娘,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隐隐的发酸,感慨无限。
“没事。”
二丫眨眨眼睛:“您老觉得我是小孩儿,我可不小了。夫人要是有什么烦忧事,说出来了,就算我们没法儿帮着出主意,可是说出来夫人心里也会好受点。”
阿福心想,这事儿和别的事儿可不一样……而且,就凭她们这些内宅里的女子,能有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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