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祖父一直都明白,在他心里你已经是个合格的继承人了。他对你唯一的失望是你的执念太深了。对一件事太执着,就会失衡,失衡最终只能导致毁灭。堂兄,事到如今,你坐上了这个位置,感觉如何?”
感觉如何?感觉如何?他望着这间熟悉的书房,从幼年到中年,他曾经厌恶过,曾经疯狂地想要得到。他在这里度过太多的岁月,他抛弃了所有,终于成了这里的主人,不仅是祖父的书房,还有整个开山侯府。可这些天,他得到了什么?没有喜悦,没有悲伤,他如此麻木,寻常得就像每一次走进去,见祖父,见父亲,见在这里读书的兄弟,这么多年直至今日,夕阳落下的光线都没有变,他的心里平静得没有一丝波动。
殷白茫然地看着他,以往那些景象排山倒海一般向他涌来,他心乱如麻,思绪翻转起来。
殷白忽然愤怒地扫落了桌上的纸笔,大吼道:“既然他都知道,他为什么不说!但凡他提醒一句,我都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执念!?执念!?呵!这些执念难道是我自己的吗?都是他给我的!是他带给我的!”
“其实祖父提醒过你很多次了,只不过你都当耳旁风了,就算祖父告诉你,让你放下,甚至放弃,难道你就会乖乖听话吗?一开始,这就是你的愿望。堂兄,我了解你了,你太自负了。你说你想得到侯府是因为祖父逼你,其实并不是吧?你知道是为了什么,不过是想证明你比我们兄弟都强罢了!你口口声声说不想当嫡长孙,其实你很喜欢这个身份,连倨傲冷漠的大哥也不得不向你行礼,称一声兄长,你很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滋味儿吧。你说兄弟之中你最平庸,”殷正唇角一挑,玩味儿地笑了一下,“说得确实没错,所以你心心念念要这个侯府,你想就算比不上兄弟又如何,你还是大鄢三公四侯之一,见了皇亲国戚也无需跪拜。你心心念念不甘的,愤怒的,深受折磨的,不过是你想比我们强而已。”
“祖父过世以后,伯父成了开山侯,这个时候,你的念头就更深了。你想,像你父亲那样的人都能坐那个位置,你就更有资格了。”殷正顿了一下,接着道:“我以前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杀了伯父,取代他的位置呢,你明明已经不想再等了……”
“呵!弑父夺位,只有你这种冷血无耻的人才做得出来!”殷白冷嘲道,眼中充满不屑。
“诶,无耻我认一半,但冷血嘛我可没有。”他明明刚刚度过热血青年那个阶段,现在还有点余热呢!
殷正道:“我要是冷血当初就不会拦着大哥杀你了。当时我以为你是孝顺,不敢忤逆大伯。我想,就算你有诸多不堪,到底百善孝为先,你对伯母的孝心也是有目共睹的,大伯再荒唐糊涂,你也不曾有一点不恭敬。所以后来大哥要为大嫂报仇,我拦住了他,我说你是不得已的,你是愚孝过头。可是后来我想明白了,大嫂过世后,大伯如惊弓之鸟,再也不敢招惹我们,我才知道你为何隐忍。”
殷正看着他,脸上还带着一贯的笑意,眼里却没有一丝温度:“原来,开山侯府已经不够了,世族衰落,新晋的公侯不知凡几,开山侯早就不值钱了。你要想把我们都比下去,你就得得到豫章郡,我说的没错吧?你撺掇着大伯跟我们斗,一面煽风点火,一面做出身不由己的模样,我当时还真信了……”
殷正“啧啧”摇头,“还是太年轻啊。”
“你一手挑起伯父的野心,没想到伯父无能至此,只敢在后宅里费心思,居然让伯母给大嫂下毒。结果,大嫂过世了,伊兰远走,红线离家,大哥一蹶不振,我成了带女儿的鳏夫……这个结果虽然不算好,但是你也很满意。”
殷白以为殷玄殷正这一房会就此衰落下去,没想到殷正经此一事,居然整个人变了,丢弃了以往的浮躁荒唐,成了一个兢兢业业,爱女如命的好太守,得到百姓的爱戴。他的希望落空了,且打草惊蛇,往后许多年里都找不到撼动太守府的机会。殷白也不敢对父亲出手,生怕殷正猜到什么,他苦苦等着,到最后,殷盟居然越过他立了长孙殷子郁为世子,他彻底成了一个笑话。
“大伯纵情酒色,身子却好,子郁虽敬你是父亲,却对开山侯的位子颇为垂涎,你失去了好名声,族老们又都不支持你,谋算了这么多年,却离这个位置越来越远。所以,你想到了最后一个办法,蜀王。”
“没错!我就是这样,你说得通通没错!”殷白恶狠狠地说道:“蜀王果然痛快,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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