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非雪搀扶着齐骏来到大街上,身后东门大畅,道左右尽是来不及掩埋的死尸,因西门仍在宁军掌控之中,是以联军大部队正从城门里一队一队开进,奔赴各自绞肉机般的巷战战场。
伤兵营很快有军官追了上来:“二位将军要往何处去?”
齐骏问:“秦大帅现在身在何处?”
军官回道:“今早大帅已经移驻东门外,现在是否入城了恕卑职不知。”
齐骏道了声谢,由云非雪搀着,趁着两部队衔接的档出了东门。到城外大营一问,秦三友已经进城了,说是在一线督战,两人又折回城内。边向西走边打听,终于有人知道秦三友的所在。
一路走一路惊心。
主街上东一堆西一堆全是尸体,看号服,倒是舜军略多些,果然巷战对于守方还是有地利的。
尸体因是新的,并没有多少腐臭味道,不过满大街的血腥味仍刺得人脑仁疼。每个尸体堆四周地上已汇成一汪汪大血泊,鲜红地倒映着天上的白云。成团的白云像傻羊一般,簇拥着看着地面上杀戮的热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再往前走,已能看到巷子深处战斗的情境。
守军不知从什么缝隙中刺出数根长矛,攻方登时有四人毙命。
攻方队伍后边有人点着油瓶,就这缝隙丢了进去。嘭的一声闷响,火苗从缝隙中窜了出来,紧跟着,一个火人尖叫着跑到了房顶上,又一跤跌到不知哪里去了。
攻方闯入民宅,看不到发生了什么,只能听到怒骂、嘶吼与惨叫。片刻后,少了几人的队伍继续向巷子深处推进,留下队友的尸体看也不看。
再往前走,那边突然一声尖叫,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从巷子中跑了出来,看到云非雪脖子上挂着的舜军通行令,一头扑了过来,未等齐骏云非雪反应过来,女子已而哭着磕起头来。
“军官姐姐救救奴家吧,他们要侮辱奴家!”声音嘶哑,显然是喊破了嗓子。
后边追出来三名手提裤子的年轻舜军,一见到这场景,一时愣住了。
为首一名大兵咋呼道:“把那女子交给我们,你们不要管闲事!”
云非雪眼眉一立:“你们不用去战斗么?”
大兵淫笑:“打啦打啦,这不是搜到‘战利品’了么!”
齐骏自打遴甄坊事件后,最见不得这场面,他暴喝一声:“赶紧滚,别惹得老子动手!”
三个兵惊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你自己都走不稳当路,这娘儿们还是个断手的,竟敢来坏爷爷们的好事,你当你们是谁呀!告诉你,我们百夫长允许我们乐呵乐呵,百夫长是千夫长允许的,千夫长是将军允许的,将军又是大帅允许的,谁也管不着!”
齐骏气得五官变形,想动手,怎奈手脚根本不听使唤。
倒是云非雪有急智,她将通行牌一亮:“知道这是什么么?”
“通行牌呗!”
“既然知道是通行牌,那你们应该懂得什么人才会持有通行牌,别尽盯着军衔看,其他东西也要留神!”
三个兵明显矬了一截。
云非雪唬道:“我二人乃是奉了大帅的命令,来为他甄选侍女,这姑娘我们替大帅看上了,你们难道敢跟大帅抢人?”
把秦三友一搬出来果然有效,三个兵大眼瞪小眼,掂量了掂量是上头重要还是下头重要,最终得出正确答案,提着裤子灰溜溜跑走了。
云非雪帮落难姑娘整理衣衫,姑娘此时还在不住颤抖,嘴里不住称谢。
齐骏强撑着自己走到道边烧塌的房屋,费尽气力蹲下站起,拾起一块凉透了的木炭,回来递给姑娘。
“赶紧把脸涂花了,好好找个地方躲起来,再莫叫当兵的撞上。”
姑娘边啜泣边控诉,语无伦次:“现在城里哪儿还有安全的地方,敌军……啊不,贵军简直比盗贼都不如,不,简直比禽兽都不如,除非能躲到东湖四洲上去,可我哪里有那面子。”
“东湖四洲?”齐骏云非雪对视一眼,后者问:“那是什么地方?”
姑娘答道:“东湖四洲是雾岸听雪的产业,许少城主不是和她家老板相好么,听说大营已经扎到了洲上,许少城主坐镇湖心,指挥全城军民抵抗到底。”
“那里真的安全?”
“不知道,不过人人都说许少城主在哪里哪里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想应该是这样的吧!”
“那你家长辈呢?”
不问还好,云非雪这一问,姑娘又嘤嘤哭泣起来。
“我家好歹算是殷实大户,左右留得命在,爹、娘和哥哥们都被软禁起来,家资全部充敌,说是什么‘投名状’,我被三哥偷偷放出来,准备躲进金祥庵,半路才被他们劫了。”
齐骏问:“那若是普通人家呢?”
姑娘哭诉:“普通人家稍有两句顶撞便当场屠杀,听话一点的全部带出城去,也不晓得做什么,我这一路跑一路都是死人,不然怎么能吓得跌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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