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抓起地上的铰链,运足力气向上生拽,可千钧铁闸怎么是他肉骨凡胎能提得动的。戚七郎也赶来帮忙,两人合力,仅将千斤闸提起来半尺,离开门的高度远了去了。
丙乌也来帮忙,铁闸提起三尺,此时门口的死士一个接一个倒下,就剩三名浑身浴血的死士并云非雪在抵挡。
齐骏拼尽全力,可铁闸再不上升,看着无助的丙乌,看着虚脱的戚七郎,看着飘摇的云非雪,齐骏突然像回到东海城钟楼时那般无助。
若非自己无能,老父亲不用以头撞梁保护自己;若非自己无能,妹妹不会被恶人盯上。
齐骏啊齐骏,为何你总在最最需要你之时掉链子,今天难道要叫云非雪为自己殒命?难道要叫丙乌和戚七郎同自己殉葬不成。
心魔一起,齐骏陷入癫狂状态,浑身筋肉暴张,最终嗬嗬般发出野兽一样的声音,硬拽着铰链又前行了五步。
然而铁闸才升至一半高度,离着门开尚有一般距离。
齐骏已而濒临虚脱的边缘,只觉得脚下猛烈一震,丙乌和戚七郎纷纷倒地,自己被铁链拽着倒飞出去,一头撞在一名闯进门楼的守军怀中,再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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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何要助他们?遴甄坊怎么办?谁来保护遴甄坊?
齐骏猛然转醒,伸手想去抓尹菩轩,浑身抽筋样地疼了一下,脑子这才清明过来,眼前根本没有尹菩轩。
从光线来看此刻应是正午,齐骏一动牵得浑身酸痛,几乎动也不能动,他吃力地转头,看出自己是躺在伤兵帐篷中,旁边床上云非雪似睡似醒,他呼唤她,声音却出奇得小,唤了两遍,被唤者才睁开眼睛。
云非雪一骨碌坐起身来,绷带兜着右臂挂在脖子上,脸上一块淤青,额头一处擦伤,不过看状态都是轻伤。
“你醒了。”云非雪睡眼惺忪,显然没醒透。
“咱们这是在哪儿?”
“在鹤坂城呀,城破了。”
“城破了?”齐骏不明所以,“怎么破的?我记得我被铰链拽飞了。”
云非雪用左手揉了揉眼睛:“舜军用炮把东门轰开了,连带着千斤闸也一起轰了个口子,所以你才会飞起来。”
“哦!”齐骏脑子有些懵,心里也说不上是欢喜还是什么滋味。“你受伤严重么?”
听到齐骏的关心,云非雪心头暖暖的,她扬了扬右臂:“还好,小臂骨裂,养个几天就好了,倒是你,用蛮力过了头,整个人都脱了力,没个三五天走不了路。”
齐骏一笑:“怪不得浑身哪儿哪儿都疼呢,不过我觉得走路应该还可以,大不了拄副拐呗。对了,丙乌大哥和戚七郎他们呢?”
“他们都是不要命的伤,不碍事,丙乌去指挥巷战了,戚七郎到江北迎接陶师傅夏师傅他们去了。”
“巷战!”齐骏惊讶,“怎么仗还没打完么?”
云非雪摇摇头:“鹤坂人死硬得很,城虽破了,但军民都在以房屋为堡垒,化整为零在与联军抵抗。”
“那现在双方是个什么情况?”
云非雪摇了摇头:“具体不清楚,只知道舜军主攻北城,百越军主攻南城,现在我们就在东门下,联军由东向西往城中推进,看城内起火的势头,估计拿下了三四成的样子。”
你为何要助他们?遴甄坊怎么办?谁来保护遴甄坊?
尹菩轩在梦中对齐骏的诘问又在脑海中响起。
原本以为破城后战斗即告结束,没成想发展到了巷战的地步。巷战之惨烈丝毫不亚于攻城,一旦舜军杀红了眼,极有可能会出现屠城的恶行。若真的到了那个地步,雾岸听雪危矣,自己岂不是第二次亲手摧毁遴甄坊么!
念及此处,齐骏忍住全身痛楚撑起身来,豆大的汗珠滴了一床。
云非雪急忙过来用左手扶住:“你这是要干嘛,都说了你要好好休养!”
齐骏倔强道:“不行,有件要事我必须去见秦三友!”
“什么事我帮你转达就是了,”云非雪往床上按齐骏,“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给我好好休息!”
齐骏猛地一挣,浑身犹如千百柄小刀在攒刺,一个没站稳,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云非雪气得狠狠踢了他一脚:“你到底想干嘛?有天大的事情比你自己的身体还重要?”踢完了又心疼,俯下身来搀扶齐骏。
齐骏一把抓住云非雪,恳切道:“我已经铸成一次大错,不能再犯第二次,你助我去见秦三友,求你了!”
“到底什么事?”云非雪真的着急了。
齐骏眼望西方,喃喃道:“雾岸听雪,不能再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