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莽猩岭,幽岩奇壑,飞瀑腾云,绝壁出林。
从寂磬入南沙川陉一路上行,风景越来越好,脚下路却越来越难走,只能容一人行走的山道,右侧是万仞绝壁,左侧则是幽幽深涧。
一行四人,是秦家孤零零四个,秦无伤打头,手牵佩璿,秦簪居中,姜儒断后。
秦无伤是一气之下离开寂磬的,原因很简单——靖王不愿意见他。
他钻了牛角尖,也不调查王府的情况,也不询问靖王的动向,只攒了一身脾气,硬是不肯登门拜府,以致有此天大的误会。
寂磬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秦无伤将下一家流亡之地选在了红原城。
红原城有肃王高锄治坐镇,手握二十万边防军,战斗力在北方仅次于靖宁军,红原更是早有招贤榜散发在外,高锄治对慕名而来的贤士礼遇有加,在外名声不错。
关键,高锄治与旧舜没有直接的仇恨。
秦佩璿和姜儒自然是秦无伤到哪里去他们便到哪里去的,可秦簪却是心不甘情不愿而出来的。
她本来是主张再在寂磬等一等的,她寄希望于常余身上,因为紫金台即将启用,常余将被封大天师,这在钟玄可就是司天监监丞了,别的不说,见靖王还是方便的,总能递进话去。
可秦无伤不干,执意要走,无奈,秦簪只得暂舍常余,想着等父亲在红原安顿好后,再回来找常余。
怀璧本来是要跟着来的,但她腿伤没好利索,爬山涉水的不方便,便也留在寂磬。
竹声本来嚷嚷着要回鹤坂,但秦簪一走,没人照顾常余,秦簪左右权衡,干脆就让小姑娘再照顾常余一段时间,等自己回来后马上叫常余那笨家伙提亲,等结为夫妻之后,竹声也就彻底死了这条心了。
秦无伤想得挺好,一路跋涉,到红原城,以自己的名望和能力,定能站稳脚跟,再徐图反攻蠲州之事。
可如今已不是往昔,现在谷地妖兽横行,说不定就会碰上什么东西。这不,这一桩事就给他们迎面撞上了。
一行人走到山高处,云开雾散,千里通透,南谷地全景一览眼中。
正南远处,谷口守着看上去米粒大小的一个城,那应是出谷南隘——涸盐城。
涸盐城西南有百顷盐田,城名自得于此。谷地和山南的食盐全靠这里供应,因此十分富足。手里有钱,里边兵养得也足,城修得也坚实,加之地势险要,端的是兵家必争之地。
秦无伤在心中暗自盘算,若叫自己攻打谷地,是不会轻易从山南向北攻的,一定要找出它左右山峦中的野径,以奇兵速夺城池,否则强攻坚城,代价势必很重。
将视线从涸盐城右移,看上去蚕豆大小一个城应该是南谷地重镇淄唐州,现下已属于靖宁军的势力范围。
淄唐州守着另一条出谷道路——闪电峡,但其内道路狭窄,最窄处只容一人行走,行商百姓走走也便罢了,若要行军,那里可着实是处险地,非有大筹谋大勇气者不敢出入。
淄唐州再往右,红沙河南岸,一座看上去鹌鹑蛋大小的城池——偃武。
这里在黄名举的运作下也已归属了靖王,只可惜红沙河滩险流急,行不得船,否则水路也算是个出入谷地的通道。
视线再向右移,一个黄豆大小的城池是谷地中南沃野上的大城——喻祠。该城得名于上古喻仙人,城内仙人祠堂常年香火不断。
再往右,几乎已经看不清晰了,隐隐约约一座芝麻大小的城,那已是中谷地重镇——并隆。
再往北,目力已不可及。
秦无伤眼里看的是山川形势、攻防出入,其他三人眼里却是山峦叠翠、溪谷清幽。
秦簪这一路上本来心事重重,一会儿愁愁爹爹的前程,一会儿烦烦陡峭的山路,一会儿念念寂磬的情郎,一会儿思绪又飞跃高山大河,在钟玄与鹤坂飘荡。直到到了景好处,她的心神才被拽回当下。
北方的山巍峨挺拔,如刀削斧凿,磅礴大气,绿是那种凝了天地精华的墨绿,青又是那种一尘不染的青。
秦簪心旷神怡,胸腹间不禁畅然,山风习习,清凉干爽,丝毫没有在南沙川陉里行走的闷热与潮湿。
正在舒神,眼睛被一点极亮的光晃了一下,光源似乎在山下密林中,却定不准方位。
很快,那亮光又闪了一下,这下四个人都注意到了。姜儒立刻按倒秦簪姐妹,秦无伤也伏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秦无伤语音警惕。
姜儒回道:“好像是有人在用镜子反射太阳光,大概在下边林子。”
四人加了注意,那光点就绕着身处的地方晃来晃去,用意十分明显:拿镜子的人知道山上有人。
为防万一,秦簪劝道:“咱们还是赶紧离开此处吧!”
秦无伤示意秦簪噤声,侧着耳朵向山下听,隐隐约约,似乎有一种奇怪的鸟叫在有规律的鸣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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