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了,既能一展才学,又不损自己名誉。
“大潮来了!”楼下忽然响起一声欢呼,茶楼上诸人纷纷向窗外望去。
未时已过,轰鸣声从一望无际的海上传来,势如惊雷,向杭州湾渐渐逼近。这就是闻名天下的钱塘江大潮了,一线白浪翻涌推进,后浪叠推前浪,越向前江面越窄,浪头越高,渐渐扩大,腾起的迷雾中似有一道巨墙升起,喷珠溅玉,势如万马奔腾,迅速地向江内汹涌而来。
弄潮儿们等的就是这一刻,手把红旗跃入浪涛,在惊涛骇浪里起起伏伏,那些人在一浪接一浪的海潮里身形隐没又出现,唯有红旗始终立于浪头不倒。
观潮诸人无一不心惊胆战,一波接一波的浪潮过去,弄潮儿们毫发无损,向人群挥旗欢呼。
弄潮表演结束,接下来就是赛诗会了,茶楼老板备有笔墨纸砚,林海胸有成竹,挥笔写下了一首七律。
观潮之时,贾敏也想出了诗句,拉了拉贾政的袖子,贾政找了个借口和贾敏暂离,过了一会儿回来,提笔写下了一首七律,署上自己的姓名。
茶楼里还有别人亦写下诗词,统一由茶楼老板送往苏大人之处。
赛诗会结果不知何时出来,又一波大潮汹涌而来,林海却没有再看海潮,对贾政的书童很是好奇,不由自主地又多看了几眼。
贾敏注意力都在海潮之上,浑然不觉,葭雪见状,悄悄上前碰了碰林海的胳膊肘,用嘴型说了三个字:“五美吟。”
林海顿时一愣,下意识地又再望向贾敏,恰巧贾敏转头,两人目光相对,一触即离。林海自觉唐突,又不能在这种场合开口道歉,一时间有些急切,欲言又止。贾敏转过视线不再看他,不知自己的身份是否被人识破了,咬着嘴唇微微有些慌乱。
葭雪捂着嘴偷笑,还没笑出来脑门就是一痛,却是被林海手里的折扇敲了一下,林海瞪了她一眼,却没有责备之意,分明是被人撞破了不好意思。
又一波大潮过去,茶楼里响起了一个洪亮的声音:“谁是林海?谁是贾政?”
林海贾政回头望去,只见一个书吏和几个衙役站在楼梯处向内四处张望寻找。
林海道:“我们便是,阁下找我们何事?”
那书吏面露惊色,仔细地把林海和贾政上上下下又看了一遍,走上前不确定地又问道:“二位是林海?贾政?”
贾政点头道:“正是。”
那书吏惊道:“我的天!这次赛诗会夺了魁首的竟是两个如此年轻的公子哥儿!林公子,贾公子,苏大人有请。”
林海和贾敏都对自己十分自信,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贾政却是一怔。
赵祥笑道:“我说的没错吧,你们快去看看今年的奖赏是什么。”
林海贾政二人辞别赵祥,随书吏一起去往苏大人处。
两人一路走来,道上诸人见了他们又是惊讶又是赞叹,七嘴八舌地道:“我没看错吧,魁首竟是这么小的孩子?比苏公子年龄都小呢!”
林海贾政拜见苏大人,只见这位苏大人不过四十来岁的年纪,人物清秀,气派儒雅,面含微笑,十分眼熟,刚要开口,那苏大人已然笑道:“海哥儿,竟然真的是你!”
林海屈身一揖,恭敬笑道:“苏伯伯,小侄见过世伯。”这苏大人名叫苏哲,是林家故交,祖籍亦在姑苏,五年前从京城外放,林海当时只知苏哲外放到了嘉兴府,却不知道三年前他就转调杭州了,两家在京城时十分交好,苏哲外放后每年都有节礼往来。
“刚才我看到名字的时候就想着你了,没想到还真是你,这次回姑苏应试来了?”苏哲在此见到林海,惊讶之余更是高兴。
林海点头笑道:“正是回姑苏应试,久闻钱塘潮盛景,特来此一游,不想天缘凑巧,遇到了苏伯伯。”
“以海哥儿之才,县试和府试都是案首吧?”苏哲拈须微笑,见林海点头承认,脸上笑意更浓,“那明年的院试你也是胜券在握了。”
“江南素有才名,小侄不敢妄夸海口。”林海心中虽有意再夺院试案首,面上却恭谦回道。
苏哲笑道:“我还不知道你,等你明年高中,我再来给你贺喜。”言毕又对贾政夸道:“这位贾公子也不遑多让,诗句工敏清新,和海哥儿不分伯仲,让我实难抉择,所以我决定你们二人并列魁首。还好今年彩头比较特别,你们有福了。
林海好奇道:“不知苏伯伯的彩头是什么?我听说去年的彩头就十分有趣。”
“今次的彩头是在庞先生的观潮图上题上夺魁诗作觐献给当今圣上。”忽有声音从苏哲身后之处传来,人头攒动,挤出来一个青衣少年,身量健瘦,形容清秀,走到林海跟前,“林兄弟,一别五年,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林海一见就猜出他是苏樾,五年不见,如今各自变化相当之大,若不是先和苏哲相认,便是两人走在街上打了照面都不一定能认得出来。
“苏兄亦然。”林海笑着回道,“早就听说你中了秀才,恭喜恭喜。”
苏樾道:“同喜同喜,林兄弟那首夺魁诗和贾兄之作各有千秋,难分高下,一幅画两首题诗,也是一件罕事了。”
贾政闻言却慌了,夺魁诗作实则出自贾敏之手,若是一般的彩头也罢了,这次却要在庞筠的画上题诗献给皇上,于别人而言是天大的荣耀,但这首诗到了皇上手里那可就是欺君之罪,可不是闹着玩的!
贾政忙道:“岂敢岂敢,林兄之作大气磅礴,岂是我……我能比之,这画上题诗,还是林兄之作更为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