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一行人从姑苏出发,沿京杭大运河南下,途径嘉兴,在八月十五中秋节那天,六人赶到了杭州。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林海已见识过姑苏之繁华,此番来到杭州,只见烟柳画桥,流水人家,比之姑苏另有一番韵味。
林海一路走来,感慨道:“如今见了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待明日便能见到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之景。如此繁华之地,也难怪宋高宗只把杭州作汴州了。”
尹绍寒叹道:“富贵温柔地,最能使人耽于享受,消磨意志。”
林海悠然一笑:“若能做到坚守本心不忘初心,任是塞北江南,也便无不同。”。
尹绍寒闻言,深觉林海更与常人不同。
八月十六一早,六人出城赶往观潮之地。
潮水还未到,钱塘江两岸早已聚集了从各地慕名而来之人,江边站着十几个裸着上身的青壮男子,身上画着大红的花纹,正在整理手中红旗。
林海见状笑道:“还能看到弄潮,今天还真是不虚此行。”
葭雪抚掌道:“这一趟回去,大爷的诗集可又多新作了。”
前方锣鼓过处,一队人马浩荡而来,远远地看见好像是杭州知府的仪仗。林海面露疑色,尹绍寒解释道:“这杭州知府苏大人也有趣地紧,自从三年前他上任以来,每年观潮都要举行赛诗会。”
“师父,那彩头是什么?”葭雪饶有兴趣地问道。
尹绍寒微笑道:“每年彩头都不一样,第一年是白银一百两,第二年就有趣了,竟是在杭州十天的吃喝玩乐所有花销一律由苏大人承担,今年就不知道了。听说苏大人的长子素有才名,今年十五岁,去年已经考中了秀才,去年赛诗会他也参加了,却说自己只是来捧场,不参与名次角逐,否则头名肯定是他。”
“今年可就不一定了,还有咱家大爷呢!”葭雪看了林海一眼,自信满满。
林海用手中折扇轻轻敲了敲葭雪的脑门,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葭雪揉了揉脑门,笑道:“我哪有说大话,难道大爷不想参赛?”
林海笑而不语,成竹在胸。
林四江岸边的茶楼订好了位置,回来对林海道:“大爷,茶楼位置订好了,听本地人说还有一个多时辰才会涨潮。”
林海道:“那去喝茶吧,江岸人多,也实在是闷得慌。”
六人离开江岸,向附近一所茶楼走去。
林四订的位置恰巧临江,居高临下一览无遗,林海是主,尹绍寒为客,两人相对而坐,茶楼小二连忙送上来茶水点心。
“林公子!”
林海忽听有人唤他,语气意外而惊喜。
林海循声侧头望去,只见十来个人出现在二楼楼梯口处,最前面的中年男子衣饰不俗,面目可亲,正面含微笑地看着他唤了一声“海哥儿。”正是和林家常有来往的和怡郡王赵祥。
和怡郡王身侧站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五官清秀明丽,眼神十分灵动,看其穿着打扮不俗,又在和怡郡王身边,林海虽未见过,但心中已然猜测到这应该是赵祥的嫡女景逸县主赵婧了。
赵祥身后站着一个身着浅蓝色锦袍的少年,方才叫林海的正是他,却不是别人,竟是荣国公的二公子贾政,
林海连忙起身过来相迎,见赵祥对他使了个眼色,便知道他是微服来此,不便暴露身份,拱手见礼笑道:“侄儿见过世叔,好久不见,世叔别来无恙。”
赵祥笑道:“都好都好,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你,这下好了,今年的赛诗会有看头了。”
林海谦虚了一番,陪同赵祥来到自己的座位入座。让葭雪吃惊的是,尹绍寒和赵祥竟是旧识,两人客套了几句,各自饮茶。
尹绍寒和赵祥是长辈,林海便另开了一桌,邀请贾政入座,两人寒暄之时,葭雪留心到贾政身边站着一个书童,五官倒是周正,面色却微微发黄,唯有一双眼睛漆黑灵动,似乎在哪里见过。
那书童也正在看着葭雪,忽然向她眨了眨眼睛,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葭雪蓦然反应过来,这居然是贾敏!她故意打扮成这副样子遮掩住了原本的容貌,两人都女扮男装作书童打扮,对视会心一笑。
贾政笑道:“听说林公子县试府试都高中案首,可喜可贺,明年院试,咱们还有同科之缘了。”
林海去年就知道贾政回金陵一则守孝二则应考,如今已出了孝,想是跟自己一样,慕钱塘潮之名而来一观,只是不知道他怎么跟赵祥在一起了,不过贾家和和怡郡王平时也有来往,贾政跟着赵祥一起来观潮也说得过去。
林海看了贾政身后的书童一眼,只觉得他的脸看着有些奇怪,停顿了片刻才转过视线,笑道:“院试后我就归京了,不知贾兄是否一同回京?”
贾政道:“我虽说已经出了孝,但家母尚在孝期,为人子女者怎能弃母而去,我近两年都回不了京了。”
林海笑道:“为人子女,这是应为之事。”眼见窗下岸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道:“听说杭州知府苏大人举办赛诗会,贾兄可有意参赛?”
“我于诗词一道素来没什么天分,就不献丑了。”贾政面露难色,倒是站在他身后的贾敏双眼蓦然一亮,低下头在贾政耳旁以极低的声音迅速说了一句话。
葭雪是练过内功之人,贾敏声音虽低,她却听得清楚,原来贾敏自负才华,贾政不精诗词,她这是想给贾政当枪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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