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点起,看向阿清。
阿清的大个子,根本不足以在罗汉床上自在地伸展四肢,自然也就没法控制得了身上的薄被。虽是炎夏,可夜里还是有些凉,何况屋里一直放着冰块降温又开着窗,阿清的被子滑到了地上,又正对着窗子,可能是不小心受了寒凉。
墨凝举着烛火凑上前去,看见阿清额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口中咳嗽依然不断,伸手探了探额,滚烫一片。墨凝有些意外,连忙放下烛台,向外寻去。外间的洗脸盆里已经换上了干净的清水,墨凝便浸湿了帕子拧干,又走进来,将湿凉的帕子敷在了阿清额上。
阿清悠悠转醒,一看见窗前的墨凝,眼神由迷离焕发出了神采,只是声音依然虚弱:“墨凝……”
“笨死了,大夏天都能感冒!”墨凝嫌弃道。
阿清见墨凝还是对自己没好气,便低敛了目光。不一会儿,他又咳嗽起来。墨凝赶忙递来水,扶着阿清喝下,缓了缓咳嗽。
“墨凝……我好冷……”阿清躺在墨凝怀里,低声道,抱着肩膀打起了哆嗦。
墨凝先扶阿清躺下,又从床榻里侧抱来了一床被子,替阿清铺在了身上:“好点了么?”
阿清紧缩在被子里,点了点头。
墨凝又将帕子拿出去浸了浸,回来敷在阿清额上,而后替他掖好了被子,便回到床榻上欲睡去。大夏天的,感冒也不会太严重,索性等明日再说。
可刚躺下,那阿清又开始咳嗽起来。墨凝睁开眼,借着刚才留在阿清榻前的烛火看去,见阿清脸色又白了些,额上的帕子因为身体冷得哆嗦而抖落在地。墨凝叹了口气,无奈地又起身下床。
“阿清,你到底怎么样?”墨凝问到。
阿清睁开眼:“墨凝,我好冷……”
墨凝看了看紧呼在阿清身上的被子:“都给你盖上厚被子了。”
“可我还是冷……”阿清恨不得将头都缩进去。
“这么大个子,身子这么弱。”墨凝无奈道,就要出去唤海棠起床进来。
“墨凝……”阿清的手伸出被子,及时拉住了墨凝,“不要去……叫府医的话,又要吵醒了叔父……”
墨凝回身蹲下:“可是你生病了呀!”
阿清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是一个劲儿摇头,以眼神哀求墨凝不要。
墨凝又想起了,洞房之夜和今日回来时,闫铮看阿清的眼神。墨凝想了想,看了看自己睡得架子床,又看了看阿清,咬牙道:“走吧,回床上睡。”
阿清恍惚间来了精神,眼神一亮,就要起身跟随。可生病也是真,精神头有了,身体却拔不起力气,才起来就倒了下去。
墨凝回头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行了行了,我扶你!”
扶着阿清躺到了床榻里侧,虽然额头仍发烫、身体仍然发冷,可阿清的情绪明显好了很多,一脸满足地缩在被子里躺着。墨凝里里外外跑,一次次地给阿清擦拭额头、面颊、手臂,几趟下来,她也有些疲惫,便收了工也躺了下来。
阿清抬眼偷偷看了墨凝一眼,然后闭上了眼睛,身体在被子里,像条虫子一样悄悄向着墨凝挪动。
墨凝又累又困,假装没看见,由着阿清往自己身边凑。
不一会儿,裹着被子的阿清就蹭到了墨凝身边,头往墨凝臂上一靠,就美美地笑了。
墨凝睁着眼,感觉着阿清的额头曾在自己手臂上那细微的感觉,再低头看着阿清那弯起的唇角,心忽然就软了下来。
又不是这个傻子主张向她骗婚的,这个傻阿清,是因为早早地就把她当朋友看待了,才会在新婚那天那般惊喜,却不像其他闫家人那般,是对她别有用心的。她啊!受骗了却不能说出口,拿个傻子出气,有什么用?
墨凝想着,翻了个身面朝阿清侧躺,伸手抚了下阿清的后脑勺,顿了一顿,将他拥进了怀里。
阿清受宠若惊地抬头看了看墨凝,见墨凝安然地闭着眼,似是得了默许,即便是冷,也要从被子里伸出手,环住了墨凝的腰,将额头抵在了墨凝的项间。
夜又静了下来。
唯一留在罗汉床边的那盏烛火燃尽,火苗晃动了两下后灭去。室内再次恢复了黑暗。
谁也看不到,黑暗中那双晶亮的双眸,和那微微抿起的唇角闪动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