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染带着疑问跟在摩严身后往里面走,越走越是心惊,因为温度越来越低,他不得不运功抵御寒气入体。
一个几十平米的房间里,都是用寒晶玉所筑,无需任何照明之物,这里已经是比烛火明亮。一个透明的水晶棺放在正中,淡淡的寒气从水晶棺上溢出,一个淡蓝色身影躺在棺中。
“卿岚,我带竹染来看你了……你,可会怨我违背了誓言?”
摩严丝毫不在意水晶棺上的寒气,温柔的抚摸在棺盖上,如同抚摸着棺中沉睡的人。
竹染低垂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僵硬的挪动脚步往前走了两步,猛然间跪倒。
摩严似没有看到一般,只是温柔地看着棺中之人的脸,低声自语。
“卿岚,我又很久没有来看你了,你可是生气了?你别生气,你一生气总是会伤害自己,这样不好。你看,竹染来看你了,你别怪他,是我做主带他来的,我知道,其实,你也想见他的是不是?”
竹染双目发红地看着水晶棺中的人,突然看到一滴晶莹落在了水晶棺上。他哭了吗?那样冷厉的一个人居然也会哭吗?
竹染只是呆愣地看着水晶棺没有说话,安静的听着摩严自语。
“卿岚,师弟说你错了,你不该做主剥夺了孩子知晓真相的权利,师弟说,没有孩子不想得到父母的承认,所以,今日我带竹染来看你了。竹染他,很好,资质尤胜于我当年,而且和你一样聪慧,你高兴吗?”
此时的摩严,褪尽了所有的凶厉与冷肃,似只是一个思念亡妻的男人,温柔地抚摸着寒气四溢的水晶棺。
竹染不由为之动容,这样的摩严是他从未见过的,他从未想过,还能有再见到母亲的一天。母亲死在摩严怀中的那一幕几乎成了他数百年来的噩梦,至今他还记得摩严的手上沾满了母亲的鲜血,如今却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他的误会?
“竹染,给你娘磕头!”
竹染还在看着水晶棺发愣,突然听到摩严冰冷的声音。
竹染蓦地抬头,看着摩严,想看清楚,刚刚那个落泪的男人是不是他。
“你有今日是你娘用命换来的,你可以怪我、怨我、恨我,甚至杀了我,但你不能不认你娘!”
摩严冷厉的目光直刺竹染,对竹染,他有内疚,有自责,但却不能容他不敬母亲!
竹染沉沉地看了摩严一眼,目光落在水晶棺中的人身上。还是儿时记忆的模样,丝毫没有改变,可见摩严一直都很用心的保护着水晶棺。
“染儿,将来娘若是不在你身边,你要乖乖听话,认真练功。”
“娘,你要去哪里?为什么不在染儿身边?”
“娘可能要去很远的地方,要很久才会回来,等染儿长大了,就可以见到娘了。”
“娘,你不要染儿了吗?”
“傻孩子,娘怎么会不要你?娘只是暂时离开,还会回来的。娘的朋友是个好人,他会好好的教导你的,染儿要听话,努力修炼。”
“娘……染儿不要娘走……”
……
竹染似陷在儿时的记忆里,不知何时已经是满面泪痕。他娘没有来得及悄然离开,就在与摩严的争执中死在了自己的匕首下,死在了她的染儿面前。
“娘……染儿来看你了。”
竹染呢喃出声,跪行几步到了水晶棺前,伸手覆在了冰寒的水晶棺上。
摩严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竹染,没有说话。沉默了许久,摩严将一块光洁的玉珏放在了水晶棺上。
“真气注入可打开外面的阵法,你,陪陪你娘吧,我在殿中等你。”
摩严转身离开,留给竹染自由的空间。
感觉到身后的气息消失,竹染突然失声痛哭。
“娘,你自己从未怨过他,为何偏偏剥夺了儿子享受父爱的权利?”
“娘,你不是儿子,如何会认为儿子会把你当成耻辱?”
竹染泪眼朦胧地看着棺内熟悉的容颜,手指在棺盖上一下一下的描绘着。
“娘,你可曾嫌弃过你的父母是魔界中人?如果没有,为何会认为儿子会嫌弃你是魔女?”
“娘,你看到了,他都没有嫌弃你是魔女,儿子又怎么会嫌弃自己的母亲?”
“娘,儿子欠你一条命,可娘却欠了儿子数百年的亲情,这笔帐,娘要如何与儿子算呢?”
寒晶玉砌成的房间中,传出了竹染似低泣,又似浅笑的声音,一声声,如重锤般砸进了观微于他的摩严心底,刺骨的疼痛在四肢百骸蔓延。
“娘,其实,他对我很好,我知道。只是,我一直以为是他为了保住他自己的名声才会将娘杀了,所以才一直不肯认我。这么多年,儿子都在恨他,想着有一天杀了他为娘报仇,可看他独自一人在冰冷的贪婪殿,儿子又想着他能承认了我,这样我就失去了杀他的勇气,就可以这样一直陪着他……”
竹染的话震惊了摩严,心痛如凌迟般,瞬间鲜血淋淋、千疮百孔。
卿岚,你看到了,我们都错了,错得即使死百次千次,也不能弥补儿子失去的数百年的亲情。
摩严盯着光幕中的竹染,年轻的脸颊上,泛着水光的泪痕灼伤了摩严的眼眸。
“娘,其实,你很想让儿子承认他是不是?不然,你也不会将我交给他了是吧?娘……”
当竹染再回到贪婪殿的大殿时,看到的是独自一人坐着呆怔的摩严,整个人似苍老了许多,不由心中酸痛。
不知道第一句该称呼他什么,虽然从心里已经承认了他,但叫了数百年的师父,一夕间变成了父亲,嘴巴张了几张都没有说出一个字。
默然走到了殿中看着摩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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