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绝不恃技而为肖小之行。”
“是你自己说的?”
“眼前就可证明。”
“证明给老身看。”
“刚才芳驾转注分神,并非在下自诩,如果在下趁机闪击,芳驾极少闪让或施放骷髅头的机会,这一点在下有信心,不过在下丝毫未动此念,当着家师的遗蜕说,即使只是起意,也会对家师构成极大的不敬,不配作他的传人。”
“鬼脸罗刹”沉默,目光不断变幻,久久才开口。
“现在你自己已经挑明,还有机会吗?”
“在下说过,义无反顾,生与死在所不计。”
“他他怎么会拣到这么个传人?”这是自语。
“不是家师会拣,而是在下有幸。”韦烈接了话,但他并不明白对方这句自语的涵意,气氛似已冲淡了些,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但从语气和眼神可以判断得出她的恨意已不如先时那么浓,这转变的确出入意料。
“小烈!”
“芳驾”韦烈倒是为之一怔,她竟然称呼自己小烈,这真是意料之外的意外,她是另有所谋还是
“你想听一个故事吗?”语调已相当平和。
在这种情况之下她居然要说故事,这真是匪夷所思,韦烈又怔了一怔,但想到双方既然已经对了面,不论结果是什么总是一个结果,只要自己冷静沉着待变应变,又何惧于对方玩弄什么诡计,心念及此,心定了下来。
“芳驾怎会想到要说故事?”
“一时兴起。”
“好,在下恭聆!”
“鬼脸罗刹”又沉默了片刻,似在整理思绪。
“在许多年前”她开始说故事“中原武林出了一个罕世无匹的年轻武士,功力之高,足令先辈所有的成名高手侧目,但他由于所练武功是别出蹊径,所以变成既木且冷,令人不敢亲近,可是他内心热情如火。”
韦烈已意识到是在说师父的故事,这正是他所巴望听的,因为这故事可能是一个关键,他没开口,静待下文。
“他出身世家,家门煊赫,可是江湖上无人知道,视他为穷傲潦倒的小人。有个曾被无数江湖名少争逐的傲慢少女独具慧眼,偏偏就看上了他,两人情投意合,个性相近,一面定情,那时,少女还不知道他的身世”话声中断。
韦烈静静地听,但未放松戒备,他现在的原则是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先动,这是兵书上的要旨名言,当然,要做到这一步必须要有本钱,一般人是办不到的。
“经过一段交往之后,她被他娶进门,因为这少女出身寒微,在江湖上又有那些吃不到羊肉说羊肉臊的不肖之徒故放流言,说她不是正经女子,于是婆婆认为她进世家大门有辱家声,视她如眼中之钉,百般无理凌虐,她为了丈夫情深义重,甘受屈辱,打碎牙齿和血吞,对丈夫隐瞒被虐实情,希望能挽救婆婆之心,不料婆婆变本加厉,捏造事实,说她私通下人,忍无可忍之下,她-几次想自决,但想到已怀有身孕,且一死反坐实了虚情,于是,她离家出走”
韦烈“啊”了一声。
“离开他家之后,碰上了一位好人,成就了她更高的功力!”她顿了一顿:“可惜,好人不长寿,他走了,于是这少妇开始流浪生涯,闯出了名号,但已掩去本来面目,她曾到他家打听那矢志爱她的丈夫在母命下已另娶。”
韦烈点点头。
“她恨天下男人都是负心汉,同情全属虚假。”
“未尽然!”韦烈忍不住说了一句。
“之后”她继续说下去:“她生了一个男孩,不愿使爱子成无根之儿,她又暗中到他家想所有安排,却不料他已弃家而去,原因是一个老家人向他道出了当年内幕,他愧悔交加,一去不回。”“嗯!”韦烈已有所悟,但不说出来。
“恨的作祟,使她放浪形骸,一种变态的报复心理,逐臭名四播,激起了正道人士的公愤。而实际上,她守身如玉,所说皆该杀之人,所玩弄尽无行之辈,现在说得已够多了,还要听下去吗?”
“不必了,晚辈已经明白,”韦烈改了称呼;“前辈就是那位女子,也就是当年被三门五派联手除去之人。”
“对。”
“那男的便是家师?”
“不错!”
“花间狐龙生便是晚辈师兄?”
“完全正确。”
韦烈长长舒了几口气,平衡了一下情绪,这可是震惊武林的秘闻,外人无由知道,也永远不会知道。
“龙师兄怎会变成”韦烈很难直说。
“唉!所托非人,使他变了性,再加上我被流言所困,他愈陷愈深,助其自拔,得费很大功夫。”
韦烈欲言又止。
“你还想说什么?”
“晚辈可不可以改称您师母?”“这”“您跟师父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师父就在此,他老人家在天有灵,定然会很高兴。”韦烈语出至诚。
“好,我答应!”
韦烈忙拜了下去,再起来,吓了一跳,眼前是个风韵极佳,看不出实际年龄的半老余娘,她已除去了面具。
“师母,小徒可以问师父的出身吗?”
“现在还不能。”
“好,那小徒另有句话,师母颈上的骷髅头少了两颗,龙师兄曾经找过小徒”
“我知道了,是他偷走的,我会追回!”说着,转向老人遗蜕,很伤情地道:“木头人,你走得好,免了争执,我恨不得要杀你,而现在我还能恨谁,该恨的人都离世而去了,你要有灵,帮你儿子回头吧!”
木头人已成了一段枯木,当然无法开口答应。
韦烈黯然,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
“石榻上有字!”鬼脸罗刹突然发现。
韦烈急凑过去。
字是金刚指书,每一笔划都入石三分。
写的是“情已断,梦已遥,相思泪滴梧桐。悔也晚,恨也迟,有眼无珠不值怜。心如槁木早化灰,身似委泥应作尘。愿化唳鹤,永夜凄鸣!”这分明是留给“鬼脸罗刹”的,如果韦烈单独发现,没听过故事,说什么也看不懂,师父死前预知师母会来吗?抑或是内心的愧悔自责不吐不快?
“鬼脸罗刹”早已泪流满面。
沉默下来,谁也不开口,能说什么呢?
许久
“师母”韦烈先开口:“后事如何处理?”
“这什么都不要动,用石封门。”
“小徒遵命!”韦烈恭谨回答:“需要在封石上刻墓志吗?”
“我看不必,也许以后会有变动。”
“小徒准备留此七日,以尽为徒之道。”
“难得,小烈,你师父会含笑九泉。”
“这不成礼数,但小徒还有事待办,只好”“我陪你守三天,略表夫妻之情。”
守七日,韦烈含泪叩别师父遗蜕,用岩石妥当地封了石屋之门,又在石坪上作了一番巡礼,这才忍痛下山。
翻山越岭,渡涧穿林,看看到了出山岔口,只见一名老道从口外林里钻了出来,一阵东张西望之后,横过山道,从一条几被荒山掩没的小径走去。韦烈心里想:“这不是清虚观的观主‘清虚道人’吗?为何如此鬼祟?是内急了到林子里方便,但也不必如此东张西望呀!”
清虚观韦烈绝不陌生,就在小径通向的半里之处,是一座小但古老的道观,平时没香火,只逢到节日庆典时才有附近丘山民前来祭拜,求神问卜。观里师徒三人,靠几亩山田穷度日,可谓相当清苦。
韦烈出山口,到了“清虚道人”出林之处,也许是心理感应的关系他也觉得内急,于是折入林中,方便之后,目光突然触及一堆新土,上面还洒了枯叶,好奇之念油然而生,他步了过去,隆起的新土像一座坟,但没标志。
古怪,新土,故意洒上枯叶,想掩饰什么。
难道“清虚道人”在捣什么鬼?
在好奇之念难抑之下,他下意识地折了一段树枝拨土,拨到两尺,突然发现一双光脚板,登时震了一震。
杀人埋尸,抑是收尸掩埋?
死者是什么样的人?
“清虚道人”一向守清规,他会做这种事?
得弄个明白,他心里想,重行掩回土,返身出林,朝清虚现疾步行去,到了观门口,清虚老道正与两个徒弟谈话,他隐起身来。
“师父,您好像变了!”大徒弟松风说。
“变了?我才离开一个多月就变了?”老道反问。
“师父!”二徒弟明月开口:“真的,师父”
“你也认为我变了?”
“这是说不出来,感觉怪怪的。”
“无量佛,你两个是穷疯了,我这一趟出门,碰到不少善心施主,化的功德不少,不化缘也可以稳吃上三年。”拍了拍腰间重甸甸的布袋:“闲话少说,快去整备酒菜,为师的累了,得好好吃喝上一顿。”
“师父!”明月日注那布袋:“米没了,只剩下双只腌兔,一束菜干,其他什么都没有,是不是立刻去”
“菜干腌兔也不错,先将就一顿,吃完再去采购些好料,这酒嘛香积橱下那罐打开来喝。”
“师父不是交代那坛酒要等到祖师诞辰那天”“去,去,现在有的是银子,可以卖一车来囤着慢慢享用,还争一坛子臭酒。”
“是,是。”两徒弟欢应着,只差没手舞足蹈。
师徒三人进观。
韦烈正要现身跟进,两条人影闪现身前,竟然是王道与洪流,不禁大为惊诧,他们两个怎会到王屋来?
“公子!”两人齐声叫唤。
“你俩怎么来的?”
“追人来的。”王道回答。
“追人,追谁?”
“鬼算盘!”
韦烈心头一震。
“追‘鬼算盘’?”
“是的,洪流在洛阳附近踩到他的足迹,便暗中钉梢,结果他又往西来,伴随的是一个老道,我们会合之后一起行动,追到前边镇上却追丢了,我想,道士落脚之处必是道观,向人一打听,这附近有三座道观,一座在山边,我们查了另两座没线索,这里是第三座,公子您怎么会在这里?”
“有事路过!”韦烈虚应了一声,心里在想:“多事书生王雨曾经运用所谓‘神通’推算,人在西,东西在东。司马茜在西没错,而东西当初判断是在‘鬼算盘’手上,他是在洛阳被洪流查到,原本在东也正确,刚才清虚老道在林子里埋了个人”心念之中若有所感,急声道:“跟我来!”
三人来到埋尸的林子。
“挖开!”韦烈手指那堆新土。
“公子,这土里”王道惊奇地问。
“挖开来看看就知道。”
土坑很浅,王道与洪流合力,没几下便挖开了。
土开尸现。
“呀!是具尸体。”王道惊呼。“这不是那老道吗?”洪流也惊声说。
韦烈的两眼瞪老道,他住在山中,虽然没跟老道打过交道,但师徒三人和老道观他是熟悉的,死者真的是清虚老道,身上的道衫履袜已被脱光,刚才的
“我们回清虚观抓人了,他是‘鬼算盘’的化身,快,我明入,你两个暗抄。”最后一个字离口,人已标出。
王道和洪流与韦烈相当有默契,不必多作交代,该采取什么行动是自然的反应,互望一眼,跟着出林。
就在三人离开之后,一名老道从浓枝密叶之中转了出来,他,正是“鬼算盘”冷无忌的化身,他为了找一个稳妥的藏身之所,钉上了清虚老道,因为两人的身材外貌有相似之处,稍一改扮,便可以假混真,在他完全明白了观中底细之后,便杀了老道由自己瓜代,想不到的是韦烈居然撞了来,使他功败垂成。
“好小子,他怎么会在此地出现?”鬼算盘自语:“要不是我心血来潮,出来瞧瞧,非鼻子对眼睛不可,看来牛鼻子是当不成了,得另外想办法!”说完,又朝那堆新土道:“牛鼻子,你我的运气都不好,认了吧!”
退入林深处,隐去。
韦烈进入清虚观。
道老松风迎上,打了个稽首。
“施主驾临敝观有何贵事?”
“在下跟清虚道长约好在此见面。”
“啊!请随贫道来!”
到了厢房,只见桌上已摆了酒菜,但却不见人影。
“咦!奇怪,师父他老人家”松风惊异。
韦烈心头一凉,他马上判断出“鬼算盘”冷无忌已经闻风而遁,这邪门人物比鬼还要诈,只不知王道和洪流是否有所发现?心念之中道:“去找找看!”等松风离开,他立即掠了出去“鬼算盘”要溜应该还不会去远。
出了观门,他毫不犹豫地登上观后的高处,居高临下,视线可以及远,了望了一阵,半个鬼影都没有。
王道与洪流从不同方向双双来到。
“公子,那只老狐狸溜了?”王道问。
“的确是诡,以后要找他难了,他现在是道士,以后又不知会变成什么形象。”韦烈愤然地说。
“公子,别泄气,他逃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上天入地,我‘雾里鼠’也要把他给揪出来,我不信这个邪。”王道挺挺胸,很有自信的样子。
“少吹,小耗子别让狐狸给咬了!”洪流冷冷地说。
“洪流,你是欠揍?”王道瞪眼卷袖。
两人有事没事都喜欢斗,韦烈已司空见惯o“我在附近守候,你两个到远处去搜。”
“好!”两人应了一声,分头自去。
韦烈上了山桠口,这里地势高,视野良好。
“鬼算盘”并没走远,他在半路上被截住了。
截住他的是“花间狐”龙生。
“龙老弟,幸会!”“鬼算盘”显得很高兴的样子。
“的确是幸会了!”“花间狐”也笑着回答。
“老弟怎么走上这条路来?”
“办件小事。”
“噢!”
“老哥怎会不声不响离开垣曲?”
“哦!这个嗨,事逼处此,没办法,来不及跟你和方老弟商量,不过,我想迟早还是会合在一道。”
“对,我们不是又见面了吗?”花间狐淡淡一笑;“你老哥号称‘鬼算盘’,任何事都会精打细算,算盘珠子是不会拨错的,方老弟对老哥是深具信心。你我三人之间的协定想来不会有所变易?”
“当然,当然。”
“有个消息小弟不能不告诉老哥”
“什么消息?”
“听说,贵会主亲自出马,在查老哥的下落。”
“鬼算盘”老脸变了变,但瞬间又恢复正常。
“有这种事?”他故作惊奇:“奇怪,我跟敝会主一直保持联络,还受命执行一件重大任务,她怎会查我的下落?老弟莫非误听”
“误听是没有,好像是为了老哥的副手宋世珍无端被杀的事,贵会主十分震怒,这点老哥清楚吧。”
“清楚,宋副总管是死在‘天涯浪子’剑下。”鬼算盘义愤填膺,情绪也相当激动:
“我日夜奔波,就是在找姓韦的。”吐口气又道;“当然,找姓韦的也是为了我们三人之间的协定,那是首要目的。”
“有韦烈的下落吗?”
“有!”鬼算盘以决断的口吻说。
“人在何处?”花间狐目光连闪。
“他在曾在前面不远的‘清虚观’现过身,我得到线索赶去,他先离开了一步,我走这条路就是为了找他。”
突地,一个清朗的声音接口道:“不必费神找,在下已经自己来了!”韦烈从路边现身出来,站到与两人成对角的位置,如电目光从两人面上扫过。
“鬼算盘”冷无忌神色大变。
“花间狐”龙生的神情也变得极其怪异。
“姓冷的!”韦烈的目光像两把利刃直钉在“鬼算盘”的脸上,他暂时不理“花间狐”
“你先听清楚,别想动任何歪念头,你只要一动,本人的剑会让你飞头。清虚老道尸骨未寒,他在看着你,现在我们把帐算一算。”
“韦烈,我们之间有什么帐好算?”鬼算盘色厉内荏。
“你的副手宋世珍因为知道你的秘密,你杀了他灭口,却栽在本人头上,这一招非常幼稚而且卑鄙。”
“韦烈,你这是反咬”“住口,强辩无益!”韦烈语冷如冰:“你们三人联手,目的是在谋取本人的‘宝镜’,这点你否认吗?”
“老夫承认!”说着,扫了“花间狐”一眼,他已经在打他的算盘,这一坦白承认,等于拉紧了“花间狐”
“很好,可是你心怀异志,出卖了同伙”
“韦烈,你想玩什么把戏?”
“想一个人独吞宝镜。”韦烈自顾自地说下去:“你以方一平未婚妻的生命及毁本人亡妻之墓作要挟,迫本人以宝镜交换,得手之后,并未践约,一走了之,这也就是你杀宋世珍灭口的理由,因为他知道这秘密。”
“花间狐”深深望了“鬼算盘”一眼,没开口,狐,当然是与众不同。
“老夫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懂不懂并不重要,事实是改变不了的。”
“你到底想怎么样?”
“本人已经答应你们会主,把你逮回去。”
“哈哈哈”鬼算盘大笑起来:“韦烈,你很狂,但在江湖而言,还嫩得很,编故事也得有个张本,胡言乱语,不值识者一笑,看我们龙老弟是怎么个说法?”现在,他准备把问题转到“花间狐”的身上。
“姓冷的,不必枉费心思,今天你能飞也飞不了,本人认定的事从不改变,休想转移目标趁机弄诡。”
“花间狐”有他的打算,现在,他开口了,冷阴阴地道:“韦烈,我们之间的事该作个了结,以免夜长梦多。”
“以后再说如何?”
“不,就是现在。”
韦烈的情绪顿时复杂起来,他是师父的遗孤,是自己的师兄,难道要白刃相见?师母“鬼脸罗刹”难道没告诉他彼此之间的这一层关系?
“你打算如何了结?”
“老方法!”花间狐阴阴地说。
“什么老方法?”
“就是这个!”花间狐抖了抖袖子,半抬起手,手中赫然握了一个骷髅头,脸上也随着浮起阴残的笑意。
“鬼算盘”疾退两步,老脸上也浮起了一抹笑意,很嗳昧的笑,邪气十足。
韦烈全身的细胞抽全紧了,又是骷髅头。看来“花间狐”是存心要置自己于死地。“鬼脸罗刹”说过要收回被盗的利器,想不到东西仍在“花间狐”的手上,目前的情况跟在垣曲土丘’凉亭时不一样,既然知道了彼此的身分渊源,当然不能再考虑置敌于死之道,更糟的是自己完全不明白骷髅头的作用与威力,应付无法
“韦烈,上一次你侥幸,再没有第三次了。”花间狐十分笃定。
“龙生,令堂曾否告诉过你什么?”韦烈企图化解“这话什么意思?”“你只回答,她对你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母子分手已经很久了。”
韦烈凉了半截既然母子没见面,说什么都是空的。
“她真的什么也没对你提过?”
“咦,怪了,就算提过什么,也是我的事跟你何干,韦烈,你休想磨时间玩花巧,‘天涯浪子’将在今日此地除名,接下来便是龙大少爷的天下,哈哈哈”他大笑起来,笑得非常狂妄。
这是韦烈下杀手的最佳机会,数步之隔,时间可以换取空间,但他不能,杀了“花间狐”
如何对地下的师父?
笑声中,骷髅头脱手掷出。
“蓬!”地一声,在空中爆炸,烟硝弥漫开来,不见威力,仿佛是年节时小孩子玩的火炮,逗趣而已。
“鬼算盘”是分毫没松懈过,他要等的就是这一瞬之机,而任何人在要采取行动之前都会有征兆,他捕捉到了“花间狐”目光闪动的一瞬,电弹而去,又由于主要目标是韦烈,在角度上有差异,这差异便是他的机会。
韦烈栽了下去。
两条人影闪电般射向“花间狐”速度之快简直无法以言语形容。“花间狐”目的已达,自然不会恋战,能避免则避免,便旋掠去,但却撩下了一声闷哼。
人影落实,是王道和洪流。
“公子!”两人奔近韦烈。
韦烈不言不动。
“还有气!”王道用手探了探。
“看是什么伤?”洪流过去是第一职业杀手,经验与众不同,冷静是首要条件,他以极熟练的手法检视。
王道惶急地直搓手。
“看样子应该是毒伤。”
“不是,没有中毒迹象。洪流在探视。”
“可是刚才的爆炸并不见威力,应该不是”
“很奇怪,经脉穴道全乱了,完全不依常轨。”
“这真是要命,公子本有机会,为什么不抢制机先,给对方出手的机会?”王道真的急得快要哭出来。他们两个性格不同,但对韦烈的赤胆忠诚是一样的,而韦烈会受伤倒地,在他俩的记忆中是破题儿第一遭。
“不知道!”洪流一向说话简短。
“现在该怎么办?”
“先挪到路边竹林!”
两人合力把韦烈抬到林子里,避开入行的大路。
面面相觑,两人都没了辙,什么内伤、外伤、毒伤两人都是行家,而现在的怪伤却没有经历过,半点门都没有。“我说洪流,洪老大,该怎么办好歹你拿个主意呀?要是万一公子三长两短”王道急煞。
“该怎么办?”洪流的眉头已连在一块。
两人又瞪眼。
“王道,你他妈不是东西!”洪流突然上火。
“呃!洪老大,你什么毛病,怎么开骂了?”
“骂?我还想揍你!”洪流的音量放开了。
“哟!那根筋不对?”王道瞅着洪流。
“你一向牛皮吹得比天大,说什么足智多谋,一眨眼一个点子,搞明堂的能手,他妈的,你说,在公子还没出事之前,你的点子睡觉了?如果我们早一步支援,就不会发生这事,你说是不是欠揍?”
很难得洪流一口气说了这么长一串话。
“洪老大,你他妈的是东西,是人,你当年论价码杀人时什么绝事没干过,你现在脑袋里换装豆腐渣了?你为什么先装哑巴等事情发生了才放马后炮?”王道的嘴是从不饶人的,立即回敬过去。
“可以,王道,你记着,以后听我的少开口。”
“算了,洪老大,谁也别埋怨谁,抬死杠解决不了问题,公子一向不喜欢别人横岔,这是意外,谁也想不到那捞什子骷髅会有这大威力。对了,那只花狐狸临去时鬼哼了一声,是不是挨了你一刀?”
“应该是,我感觉得到刀子割皮肉时的那种味道。”
“现在言归正传,我们不能就这么耗下去,想想看,什么人有能耐救治公子?”
“当然有,可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远水暂且不提,先说近水”“你说呢?”
“这”王道抓耳搔腮:“洪老大,依我看,这种鬼地方什么门也没有,我们赶回垣曲。”
“垣曲有门?”
“有,骷髅头是‘鬼脸罗刹’的招牌,至少我们可以从她身上打主意,能逮到‘花间狐’更好,玩点子也得有对象,对不对?”
“嗯!有点道理。”
韦烈一动不动,状类死人。
洪流再次伸手检视,触摸了一阵,脸孔突起抽搐。
“完了!”
“什么完了?”
“公子不但经脉错乱,真元也快要散光”
“啊!这真的是要命,怎么办?”王道也伸手探触了一下:“真的是这样,洪老大,就算我们能赶回垣曲,恐怕也”以下的话当然不好听,所以他也就不说了。
情况的确是危殆。
“我要重操旧业!”洪流一挺腰从地上站起身来。
“什么?你再去杀人赚银子。”
“不是赚银子,是杀人!”
“杀人?”
“不错,凡是跟公子有过节的我全杀。”洪流表现非常激昂。
就在此刻,一个带着浓重种腔的声音道:“哥子,你能杀多少人?”人随声现,是一个俊书生,他身后还跟两个俊书僮,不速而至的正是“多事书生”王雨。
王道和洪流先是一震,然后又松下气来。
“来得好!”王道脱口说,他知道王雨有常人所不及的能耐,的确是喜从天降:“这下公子有救了?”
“怎么回事?”王雨目注昏迷不省的韦烈。
王道抢着把经过说了一遍。王雨皱了皱眉头。
“你们两个是韦公子的助手?”助手二字用得很恰当,如果说跟班手下什么的,听了总是不大顺耳。
“是,我叫王道,他叫洪流。”
“你们两个对韦公子相当忠诚。”
“尽本分而已”
王雨在韦烈身旁蹲坐下去,伸手检视伤势,眉头紧紧舒舒,最后皱成了一个倒八字,一望而知情况不乐观。
王道直搓手。
洪流则是蹙额木视。
“古怪!”王雨开口:“这叫什么伤,前所未见。”抬头“可曾仔细检查过身上有什么异常的痕迹什么的?”
“检查过了,什么也没有。”
“你们两个准备把他送回坦曲?”
“是的,比较容易想办法,在此地什么门都没有。”
“他回不到垣曲。”
“这”王道瞪眼。
洪流也瞪眼。
“韦公子不但经脉逆行,而且在逐渐消散,要不是他根基稳固,早已无救,现在一搬动,会使伤势恶化,后果不问可知。”
“那怎么办?”
“我先助他一口元气,让他能维持住现况,然后我赶回垣曲设法迫使‘鬼脸罗刹’出面解救,你们就在附近找地方安顿,我尽量快去快回!”
说完,立即改变姿势成为跌坐,一手按上“脉根”另-手附贴“命门”闭目垂帘,开始以先天真气助韦烈稳固真元。
只盏茶工夫,收功起立。
“成了,你们随时注意他的变化。”
“谢王公子!”王道与洪流同声。
“不必,我跟你们韦公子一见如故,交浅但情深,不必言谢,我这就走!”转身,与二书僮飘然而去。
“这王公子要是女的,也是个大美人!”王道说。
“你他妈的这种时候还放这种屁。”洪流发了火。
“闲话一句,何必出口成章。”
“以后这种闲话少说,快去找房子。”
王道耸耸肩,一溜烟地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