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搬运货物的卑微奴隶,肮脏的目光甚至落在我的胸脯和臀部,还在交头接耳,品头评足!
我生平从未遭受过如此奇耻大辱,除了我的丈夫,低阶位的神祗甚至都不敢抬起头来直视我的面容。我只觉得脸上—阵热辣辣的火烧,拳头上青筋贲起,巨大的羞耻甚至将我定在了原地。如果不是动用神力的巨大后遗症,我想我会立刻把这群渣滓变成塔尔塔罗斯头上的虫豸,然后在一脚一脚踩爆!
那群泥巴种突然惊呼道:“着火了,着火了!”
我这才感知到手臂的灼伤,愤怒使得神血沸腾,居然点燃了我的衣服。我像是从噩梦中惊醒一下,转身就跑,力图将那恶心厌恶的感觉丢在身后。
我咚咚跑回船舱,砰的一声重重摔上门。一进门我便再也压抑不住心头的怒火,将房间里所有的陈设全部砸了个粉碎。然而事实上,穷生意人的房间里本来就没有多少陈设。羞耻、愤怒像火焰一样焚烧这我的心肝,我站在原地喘着粗气,两只手直颤抖,连话都说不出来。
赫菲早就醒了,他抱着被子坐在床沿惊恐地看着我,期期艾艾地问道:“妈妈,妈妈,您这是……怎么了?”
我恶声恶气道:“没怎么!”
这样的事情,连想一想都遏制不住胃里的翻腾,叫我如何有脸面告诉亲生儿子,你的母亲出去被一群流浪汉亵渎羞辱?
可这个小东西今天格外没有眼色,他眉头簇得比我还紧,又问道:“您究竟是怎么了?”
炙热的岩浆在火山里翻腾,但还没有涌出来。
我耐着性子答道:“只是一些小事,亲爱的,你能别再问了吗!”
“您的牙齿在打战,身体都气得发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您可以告诉我……”
这些话好似雪上加霜,因为触及事实而更加伤人。岩浆翻涌着马上就要溢出地面,我以极大的毅力强迫自己咽下这口气,再次强调道:“我说没事!”
“您为何总要独自承担呢,我是您的儿子,我可以保护您的……”
就是因为你是我的儿子,我才羞于启齿,你明不明白!我在心里呐喊,这样忽视我意愿的反复追问让我心里集聚的火气迅速发酵,然后,火山就爆发了。
我大声呵斥道:“你听不懂我的话是不是,为什么你总要这样给我添麻烦?!保护我,你拿什么来保护我,阿波罗一出生就杀掉大蛇皮同,救了勒托那个贱人。而你呢?赫菲斯托斯,你已经几十岁了,仍要你柔弱的母亲从奥林匹斯上跳下来救你,你就是用刨根究竟无休止的刺激来回报我的吗?!”
这话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了。我知道我已经打碎了我儿子的心,心里更加痛苦不堪。我总是这样,赫拉以冷静著称,可是一旦触及我的痛处,我就会变得比阿瑞斯还要暴躁敏感,口不择言。可以前是将怒火发泄在第三者和私生子身上,今天却是将它们全部倾倒到在我亲生骨肉的心房。
怒火已经被懊恼浇灭,我想说些什么,嘴唇微微抖动着,却一句安慰的言语也吐不出来。赫菲的泪水啪嗒啪嗒落下,一滴又一滴,仿佛砸在我的心上。
这时,一阵小心翼翼的敲门声传来,我几乎是逃也似地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