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冷淡有礼的和跟他打着招呼的人点头,然后走到总裁室直接入内。我不知不觉的弯了弯嘴角。
他,依旧还是我记忆里的那个人。
距离他开口跟我说结婚,已经有一个星期。在事后的第二天,当我手足无措的跟他碰面时,他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于是,我只有跟着他一起装做若无其事。就像那天求婚之后的哭泣都不是真的。
捧了几个文件夹走到复印机面前,把需要复印的纸页从文件夹里拿出来,反抱在胸前,一张接一张的放进复印机里,静静的等着。
当门把转动的声响,从左侧传到我耳朵里的时候,我没有回头。因为,我知道是他出来了。
依旧低着头按了复印键,呼吸谨慎的等着最后一页纸出来,同时也等着他跟我擦肩而过。
第一张纸从我的眼前飘落的时候,我有些反应迟钝的看着它坠落。然后,弯腰去捡。可是,等到我完全回过神来的时候,摞放在身边的几百张纸竟然同时被碰翻
于是,它纷纷扬扬的飘落着,在我捏着一张纸的边角时,他从我的身边静静穿过时
在漫天飞扬的纸张中站立,在众人目光里站立,只除了他的。因为,他没有回头。
手指不动的低头看着散落一地的纸页,我没有弯腰去捡,而是以一种不曾见过的目光盯着它们。
白的耀眼。
迈开第一步跨出纸页的包围时,三三两两的人靠拢。
“李秘书?”有人在这么叫着。
充耳不闻,我有了动作,是转继续向前迈步,只是越走越急促,越走越快。
当第二声叫嚷传到我的耳畔是,我已经用一种标准的奔跑姿势跨出了秘书科的门。
跑进楼道上楼梯,急速的行驶惊了所有和我擦身而过的人。那些我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
喘着站到二十四层的天台上时,先是紧紧的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呼吸,然后仰头和头顶的蓝色对个正着。
动作敏捷的翻身坐上栏杆,微微向前倾看看脚尖下的车水马龙
渺小至极!
我喷气,然后迎着风拉着反反复复长了又短,短了又长的头发。
原来,我一直试图用头发的长短计算着我和他分离的时间。剪短头发的时候,是假装他从来没有离开过;继续让它长的时候,是想看看他离开我的日子有多长。
轻轻的笑出声,问着自己以前怎么没有发觉,竟然自己跟自己玩了这么久,不知不觉的犯着傻,像那天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去拒绝,然后再哭的淅沥哗啦一样的傻。
他陪着我一起成长,却未能陪我走完青涩的少女时期,只是在他离开之前,我一直以为他可以。因为,他和我,只有一个楼道的距离,我一直都怎么认为着,直到他最终的离开。
我几乎忘记了那天深夜接到那通电话的心境,但却依然记得我对他深深的眷恋。在打开了门以后,是那么自然的看着对面
明知道他不在。
我不太清楚在十八岁以前不容易快乐的理由,却慢慢知道了十八岁以后为什么依然那么沉重着。
那么,当那些已经打成死结的百肠千回,到头来却只是让他轻轻一挥。一切,都像是完结了,也终了了,而我也似乎是得到了想要的。
可是我要的,不止是这样吧。
或许,是因为习惯了黑暗的夜里,他留了一盏灯给我。或许,是在夜深的时候依然会有人叫我听电话。或许,是因为突然发觉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强了。
但是最终,我还在某一个夏天通通将它连根的拔掉,是血淋淋的伤痕,却没有伤口,所以一直在对他怨恨着
因为他让我感觉到疼痛。
仰起头,长长呼出了一口气,然后拍了拍手,看着有一下没一下的晃动的脚趾,从上衣的口袋拿出了手机,一页一页向下翻看着。
被记录在第一的人,号码一直空缺,因为他一直都离我那么遥远。
在微微怔了一下后,我咧着嘴角继续往下按,突然看到了那个曾经和我一起站在天台上吹着风,讨论着情感问题的名字。
她问着,你的勇气呢?
按着按键的拇指停了下来,抬头看向远远的天际,看着天边那些变幻莫测的云。
在手机上按下那一串公司内线的时候,我小心翼翼的,因为只是想起她了问的勇气。
电话在响了两声后,被人接起。
“我是左霆。”那头的人言语简捷的宣布。
摒住了呼吸,听着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我没有讲话。
于是,那头的人也变的无声,然后两人一起寂静着。
“李旎?”半晌,还那头的人打破了沉默,他扬起尾音猜测。
心一惊,我及时咬住了嘴唇,原本不安定的心脏突然间跳动的更快。
就这么漫长的沉默了许久,我轻轻的“恩”了一声,不再讲话。
“怎么了?”他问,以一种从未曾有过的语气轻轻的问着,像是一种从未感受到的温柔。
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心脏里压过,我出不了声,只是发觉这几天的格外脆弱。
压住快要传到嘴边的哽咽,我吸了一口气,困难的把语音挤出唇齿间“没什么,我收线了。”然后匆匆折过翻盖,却忍不住抱住头呻吟。
而此时的心脏,却是急速跳动到无法喘息。
那么他,究竟是深深侵蚀了我的毒药?还是我,一直都在沉溺?
一直拒绝打救的沉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