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四十,午休。
呆呆看着一桌子的东西,连手指都懒得给它动一下。
今天一天只要是人,看到我第一句话绝对不会超出“你怎么跟掉了魂似的”范围之外,连我们温文尔雅谦谦君子的楚经理都这么说。
有这么失败吗?拖了丢在抽屉里的镜子,前后左右的看完后,我暗忖。
懒散的拖着步子,我有气无力的走出去,刚刚踏到门口,被人杀了个回马枪。
“李秘书。”
靠着门边站在那里不动,等着先我好几步踏出这个大门的人折回来,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牵强的在嘴角扯了一道弧度,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今天晚上的聚餐会,应该可以见到李秘书吧?”来人笑的魅惑又不失风度。
真是一个用词分外小心的人。看我这种架势明明就不是会去什么工作餐的,但他却不问去不去,而是以一种笃定的语气丢掉话尾等着我接。
在门边站直,我笑笑“很可惜让总裁大人失望了,其实我根本就没有打算‘聚餐会一游’。”
熠熠的光辉从他略带褐色的眸子里射出来,所谓的王者之风,就在他的举手顿足间自然的流露出来。
“李秘书似乎是不太喜欢聚会之类的活动。”
“不必‘似乎’,我确实是不太喜欢。”看着从门口经过都毫无例外的回头投以目光时,我叹气“可以边走边说吗?”
“当然。”他说,然后绅士的屈了屈身,示意我先走。
礼节性的朝他点点头,我抬起脚跟进楼道。
站在楼道的中心等着电梯的时候,和我并肩而立的人突然以一种谈论天气的口吻,随口说着:“我以为左顾问去了,李秘书就会到。”
心脏是在我预料之中的猛然一沉,只要掩饰的得体。
于是神情依旧懒散的站在电梯门口,不动声色的抬头,从晶亮的不锈钢里看到他的投影,我开口:“我以为当老板的最忌讳讲八卦。况且,这种联系似乎是没什么根据。”
闻言,他只是翘着嘴角微微笑着,不再讲话。
这样的男人,既犀利又温和,明明满身散发着霸者的味道,却在多半时候是一种平易近人;明明在微笑的时候有种难言的邪门,却总是给人一种可靠的感觉;明明在有的时候是意气用事的刁难,却还是让人感觉风度翩翩,风雅大度,让人忘了他是一个会耍小性子的人。
哼了一记鼻音,当作是在下结论,此时电梯也恰好停在十八层。先抬头看着身边高出我一个头的人,但他却动作优雅十足的比着手势示意女士优先。环顾一圈,在发现当场的女士没有几个敢先的情况下,我扬头,理所当然的跨了进去。
我料想的这部电梯应该像是八点一刻的公共汽车。每个人都像沙丁鱼一样在里面被挤的面目全非,脸皮贴着后背。但是,当我发现先前站在我身后、旁边的人,依然保持着等电梯状站在原地时,我有点费解的看着那个惟一上来的人。
“你的权威得到了多方面的认同。”扬扬眉毛,我说:“另外,请允许我提醒总裁大人您,出了这部电梯向右走五米,您的专属等在那里。”
被提醒的人不为所动,并以一种罕见的祥和姿态看着那扇明晃晃的不锈钢门轻轻合上。
“你像一个人。”冷不丁的,在电梯开始下沉后,他开口。
跟我说?打量完一圈,做了然状,我没出声。
“四年前你进风宿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像极了我认识的一个人。我不是指容貌,而是指神态。”
转过头看着他直视前方的侧脸,除了差点就要头口而出的“好啊,哪天把她找来我们滴血认亲看看”我不知道要说什么。
上司的隐私知道的越多,就会对自己越来越不利。
大企业生存原则之三。
“你处事的方式,说话的样子,看人的眼神”他自顾自的说,说到了一半拖长了尾音转过头看着我,道:“和她很像很像。”
无奈、伤心、深情和痛苦这些从未见过的情绪只在他的眼睛里一闪而过,来和去是那样的迅速,像是我的幻觉。
蹙起眉头看着他,我只是觉得对那种表情的熟悉,似乎,是在那里看到过。那种苦苦爱着的样子。
动了动嘴角,我在他不再讲话的时候开口:“你,喜欢她?”说完后恨不得立即要割舌头自杀。
多嘴多舌是大忌。这是大企业生存原则之四。
而那个被我多舌的人,只是对着正前方的空气挑了挑眉毛,扯动嘴角,但接下去的句子没头没脑“左顾问不知道会不会去。”
眨巴眨巴着眼睛看他,足足愣了十秒钟才消化完他的意思。估计这种转移话题,收放情绪的本事,他称了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对着晃眼的四壁翻了一个白眼,我有点头疼,对他摊摊手掌“这么说来,话题还是绕了回去。”
邪气十足的笑着并向前一步按了按钮,道:“你到了。”
先是撇了撇嘴角,然后依言抬头,看到上面大刺刺的“”亮着,再把视线移回到他的脸上。
“不用再考虑?”逮着我的目光,他自成一派的风流倜傥又不失优雅着,继续把我拖在原地绕。
“谢谢总裁大人的好意,小女子感激不尽,再见。”坚定的站出电梯,大刀一挥,乱麻通通往下坠,电梯门也跟着缓缓合拢,然而他脸上那抹绝对称不上善意的笑容,非常准确的传入了我的大脑神经。同时,另外一个人的影子也无声无息的和它结伴而行。
看到他的身影出现在眼角的时候,我正七手八脚的捞起桌子上的文件翻看着,准备归档后复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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