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可不会做违法甚至这种要判死刑的事。"
江涛看了看飞翟,飞翟的脸上有一丝轻蔑的微笑,没想到这个暴发户的情人还挺能揣摩警察的心思。"但是你如何让我们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如何让我们相信刘宏跟绑架案无关呢?"江涛围着秦箫转了两圈,这是江涛最喜欢用的审问方式,很多罪犯的心理素质很好,但往往只要被他这么转两圈,心理防线就崩溃了。
"如果刘宏操纵了这一切,干吗还要将常为民去我家的情况全部录下来交给警方呢?刘宏跟常为民并不熟,我和他都不知道常为民儿子上学的地方。"秦箫显然没有受江涛审讯方式的影响。
飞翟想起了程清明之前的推断,对秦箫说道:"你的障眼法的确演得不错,星期六就有人将常为民涉嫌内幕交易的事情捅到证监会,明显是有人在做局。常为民发布声明,给人的感觉就是他与内部人翻脸,而绑架案则将警方的视线引向西北生物的大股东西北制药集团,但事实上绑架并非西北生物大股东的人所为。现在常为民的孩子被放回来了,绑匪的用意也非常明显了,那就是激怒常为民,将常为民推向风口浪尖,背后的利益集团逼迫常为民去跟西北生物的大股东进行博弈。这个背后利益集团可能就是庄家,他们要坐享常为民博弈的成果,从而获得更多的利益。"
"这跟我、跟刘宏有什么关系?"秦箫有点糊涂了。
飞翟冷冷一笑,"这就是刘宏的高明之处,抛出常为民胁迫你达到操纵股东大会这个罪名,警方自然忽视了他。刘宏的用意很简单,彻底将警方的视线放在常为民身上,将自己隐蔽起来。但是他玩出了破绽,他让你主动借钱给常为民,他需要通过借钱还钱这个过程来导演常为民胁迫你投反对票的录像带,这盘录像带是经过加工的,不是母带。"
这时,秦箫的手机响了,一个警察将手机递给江涛,江涛让技术人员将手机转接到监听器上,电话一接通,刘宏就在对面破口大骂:"你这个女人是不是整天吃多了没事干?老子叫你不要跟着常为民去炒股,现在常为民整了一屁股的事情,你他妈的居然还将常为民弄到老子的房子里去了,反了天了你!你给老子说你在哪里,你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江涛将手机递给秦箫,示意秦箫镇静,就说在外面逛街。"我现在在外面买东西,我跟常为民是清白的,不信你就回来问保姆,你不是请了保姆监视我吗?"秦箫被带到公安局本来就很窝火,现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说完就怒气冲冲地把电话给挂了。
江涛对身边的警察说:"带上她,马上去她家等刘宏。"
一个小时后,刘宏气冲冲地赶到秦箫家,江涛等人上前就将他围住了。刘宏惊惶失措,不停地问:"你们要干什么?这是我的家。秦箫,你给老子玩狠的是吧?也不用找警察来抓我吧?我们这么多年都是你情我愿,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是我找警察抓你。"秦箫走到刘宏的面前,盯着他,"因为一盘录像带,警察怀疑你绑架常为民的儿子,并操纵常为民的股票账户。"
"莫明其妙。什么绑架?什么录像带?"刘宏一脸迷惑。
江涛一把拽住刘宏的衣领,"别在这里嚷嚷,跟我们回警局,有你说话的机会。"说着,将刘宏推上了警车。江涛走到秦箫的跟前警告她:"你现在不能离开江陵市,必须随时接受我们的传唤,如果你离开了,我们将按照法律程序对你进行通缉。"
警车呼啸而去,留下秦箫一个人站在屋里发呆。
西部燥热的空气让人窒息,飞扬的黄沙卷进了欧阳飞雪洁白的衬衣里。拉上大巴车的玻璃窗,他掏出手机看了看,还有两格信号。旁边的小伙子笑了笑说:"别看了,过了这片戈壁,信号就好了。"欧阳飞雪远远望见一片稀稀落落的草问:"戈壁上怎么还有那么多草呢?"
旁边的小伙子看了看欧阳飞雪,"那可不是一般的草。这里是我们西周市唯一的一家上市公司西北生物的戈壁基地,他们的老总级别很高,经常跟政府官员在电视里出现,一会儿你进了西周市区就能看到这种草的广告了。我们这里叫它苜蓿草。"
欧阳飞雪的脑子飞速转动着,如果这里变成了苜蓿草的绿洲,整个戈壁就可以按照当初设想的生物产业链进行全面布局,运用国际顶尖超临界二氧化碳萃取设备及技术,从中草药、农产品中提取精华,并通过这种高纯度的中间体发展生物制药、保健品、化妆品等民生产业。这将是继美国与德国之后,世界上第三大生物萃取企业。
西北生物的大股东西北制药集团太抠门了,每10股才送给流通股1股。欧阳飞雪望着窗外,脑子里浮现出第一次在上海遇到徐桐的情景,一米八的个头,一脸沧桑,慈祥的微笑让这个西北汉子显得平易近人。徐桐曾经是西周市医药管理局局长,遭遇举报,调查几年之后莫明其妙地被调到西周市最大的国有企业西北制药集团。他将西北生物从西北制药集团剥离出来,并成功包装上市,但是西周市政府却招聘了从海外归来的张天寿担任西北生物的总经理。欧阳飞雪至今还没有见过这个张天寿,听说他是美国留学生,思维比较超前,属于强硬派人物,是西北生物的实际当家人。
这一次西周之行,欧阳飞雪心里有点没底,之前天狼国际的老板李枭阳已经派过一人去西北生物打探情报,但是那人却被公司的保安拒之门外。李枭阳在电话中跟张天寿沟通过,但张天寿并没有将他当一回事,挂断电话李枭阳就是一通大骂。尤其现在徐桐住进医院,张天寿在西北生物更是一手遮天。西北生物公布股改方案第二天,欧阳飞雪在去电视台录制节目之前,接到李枭阳的电话,让他惊出一身冷汗。
这一次去西北生物,张天寿会见自己这个股票分析师吗?欧阳飞雪正担心着,电话响了,他按了接听,压低嗓子说:"亲爱的,我听说证监会调查组的人真的已经到江陵市调查常为民了,西北生物的股改可能会出现问题,你手上那么多股票,这几天我心里一直不踏实。我现在在去西北生物的路上,我要去看看西北生物到底是个什么样。"
挂断了女人的电话,欧阳飞雪的手机再次响起:"你这一次从苜蓿草项目敲打一下就行了,不要急功近利。"对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大巴车已经进入了西周市城区,道路两旁挂满了西北生物的广告,这个企业果然在当地的宣传攻势不错。
下了大巴,欧阳飞雪拨通了张天寿的手机:"张总你好,我是江陵咨询的证券分析师欧阳飞雪,前天天狼国际的李枭阳总裁给你打过电话,我们推荐客户购买了大量的西北生物股票,但是证监会调查组开始调查你们的股改,这让我们的客户很不放心,所以我们希望能跟你们上市公司直接接触,对贵公司有个深入的调研了解。"
张天寿刚刚挂断证监会稽查局的一个电话,他们要求西北生物董事会成员出具一份高管与常为民毫无关系的保证函,张天寿心里很是不爽,常为民就是西北生物的一个流通股股东,跟西北生物的高管没有任何联系,干吗要无缘无故出具保证函?再说了,证监会调查组已经到江陵市去了,是不是进行内幕交易,一查就知道了,出具保证函简直就是脱了裤子放屁。
张天寿对欧阳飞雪有点印象,在西北生物公布股改消息当天,就是这个欧阳飞雪在电视上曾经进行了一通瞎分析。
提起李枭阳,张天寿有点不感冒,自己对这个人不太了解,一听声音就觉得这个人是典型的暴发户,财大气粗,当时在电话里开口就是要寻求合作,两家企业既没有业务上的延伸,也没有文化上的结合,有什么可以合作的?这时听到欧阳飞雪提到李枭阳,张天寿不温不火地回绝了他的请求:"欧阳分析师,现在西北生物正在股改期间,很多问题比较敏感,等过了股改,欢迎你们来公司考察。"
欧阳飞雪没想到张天寿居然玩起了太极,李枭阳在之前的电话里就曾告诉过自己要拿捏张天寿的要害之处,看来不敲打敲打他不知道厉害。"张总,我们的客户相当担心常为民的内幕交易会让证监会查出西北生物的高层有问题。现在股市牛市已经启动,如果上市公司高管因为违法犯罪而落网,对上市公司是一种打击。另外,我们从侧面了解到,常为民还有操纵股东大会的嫌疑,证监会的朋友说,常为民如此胆大妄为,背后肯定有内部人撑腰。"欧阳飞雪呵呵一笑,"张总,我们总要给客户一个交代吧?"
张天寿此时心里非常不爽,这人竟然威胁自己,他好像知道得还不少,只是不知他到底是为客户调查还是为李枭阳探路。现在是股改期间,股东有权利向公司高层咨询任何问题,只有进行了多方面的沟通,才能获得股东们的支持,从而获得更多的赞成票。现在如果拒绝了这个分析师,他回去写一些不利于股改的分析报告,那将会影响股改的成败,市政府下达的任务将无法完成。
张天寿想了想,说:"你到我办公室来吧!"
很快,欧阳飞雪在张天寿的秘书谢小姐的带领下,敲开了张天寿的办公室门。
张天寿的办公室简单陈旧,欧阳飞雪环视了一下整个房间,上前跟张天寿握手,"张总,感谢你百忙之中接待我。"
张天寿留着七分头,有些黑眼圈。他对着欧阳飞雪勉强地笑了笑,懒懒地伸出手。张天寿示意欧阳飞雪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看了看他递过来的名片,淡淡地笑了笑说:"向我们的股东以及分析师推广我们的公司,是我们公司高管的重要任务。"欧阳飞雪没有接张天寿的话茬,而是又看了看张天寿的办公室说:"张总,听说你是贵公司第一批海归,这样的办公室真有点委屈你了。看到这墙上的苜蓿草画报,让我想起了西北生物在大片戈壁上种植的苜蓿草,看来贵公司的超临界二氧化碳萃取项目进行得不错。"
"苜蓿草以及萃取项目都是现在比较热门的投资项目,为股东增加回报,是公司的战略任务,尤其是附加值较高的产业,将是我们公司的主要投资方向。"张天寿对着欧阳飞雪大谈公司战略。其实所有人都知道,战略是公司发展的命脉,但是在流通股股东眼里,战略就是上市公司高管给流通股股东唱的高调,百无一用,只有踏踏实实地办实业分红,才是正经事。
"张总,贵公司这么好的项目,为什么会在股改的关键时刻发生常为民内幕交易事件?这不仅毁掉了散户第一人常为民的清誉,更影响到上市公司的诚信。现在的市场竞争中,产品质量、市场开拓以及资金实力固然重要,但是一个公司一旦诚信出现问题,那么它的市场将会很快丢失。"欧阳飞雪盯着一脸镇静的张天寿,继续向张天寿的心窝子里撒盐,"根据我们得到的信息,证监会这一次要拿西北生物当典型。如果不是西北制药集团抠门,又想一次性获取股改通过,可能就不会出现常为民这样的事情。这次事件最致命的是可能会影响到萃取产品的出口,外商是很看重一个公司的品质的。"
张天寿听了欧阳飞雪的话非常恼火:"欧阳分析师,你到底是来公司调研的还是来威胁我的?常为民两分钟之内全仓买入西北生物跟大股东送股没有关系吧?你作为必须坚持职业操守的证券分析师,怎么能凭空臆想呢?我郑重地告诉你,西北制药送股以及西北生物股改的通过,与常为民没有任何关系,你也可以看看常为民在证券报的声明。至于公司的诚信,是我们的高层考虑的问题,绝不会像你说得那么夸张。欧阳分析师,你这一次来到底意欲何为,还是直说吧,我张天寿是个爽快人,不喜欢拐弯抹角。"
欧阳飞雪呵呵一笑,"张总,你先消消气。我刚才说的也只是客户的反应,你们的股改对价真的是太低了,我们的客户甚至认为,如果这一次西北生物的股改通过了,常为民的内幕交易肯定就是事实,这样一来我相信证监会是不会放任违法犯罪的,常为民跑不掉,上市公司也脱不了干系。届时我们的客户以不公平交易为由,再将你们告上法庭我想这不是你们愿意看到的。"欧阳飞雪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张总,我们的客户要求很简单,提高股改对价。如果你们依然坚持每10股送1股,到时候股改失败,我相信张总你也不好向西周市政府交代吧?"
"欧阳分析师,我不知道你代表谁的利益。西北制药集团是不会提高对价比例的,最近两个月西北生物的流通股在不断集中,已经有庄家进入,如果我们提高了对价比例,送出的股份就进入了庄家的腰包,这是变相的国有资产流失。"张天寿突然站起来,嗓门提高了八度,"欧阳分析师,想让西北生物提高送股比例,你可以直接说,不必绕这么多弯。常为民事件有证监会调查,所以你没有必要拿他说事。"
欧阳飞雪见张天寿果然态度强硬,看来对于这个边陲小公司,不再给一点厉害是不行的:"张总,不要把话说得那么绝,我们的客户只是一些小散户。既然你对西北生物股改的顺利通过这么有信心,那常为民事件看来并非像他自己声明的那样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说罢,欧阳飞雪离开了张天寿的办公室。
李枭阳将雪茄递给徐桐,徐桐虚着眼睛,李枭阳替他点燃,"徐董,有个叫柳如烟的女人这些天一直在香港盯着我。我查了一下她的资料,跟常为民在同一个营业部开户炒股。"
"柳如烟?"徐桐吐出一口烟雾。
李枭阳点了点头,"据说她跟一个叫泥鳅的人单线联系。现在这个泥鳅她是等不到了,但是我摸不清她是想黑吃黑还是西周市这边的人。"
徐桐从躺椅上坐起来,磕了磕手里的雪茄,"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个人?上次你说的香港的那个小虾米就是她吗?"
"是的,这个女人的出现很蹊跷。你说会不会是高登科他们放出来的探子?"李枭阳小心翼翼地问。
徐桐摇了摇头,"不可能,高登科他自己不要命了?"
徐桐从抽屉里取出一盒录音带递给李枭阳,"这是一盘拷贝的录音带,你拿着。高登科翻不起什么大浪,如果柳如烟真是高登科的探子,那高登科是在自寻死路。"徐桐面无表情地走到窗前,"现在是你转型的机会,错过就很难了,不要留给柳如烟任何机会。"
李枭阳点了点头,"徐董,有个问题我一直很困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徐桐转过身,"你是不是想问这些年我为什么帮你?"
李枭阳点了点头。
李枭阳有一米七五的个头,长得很帅气,看上去非常精干。他当年从地摊股票起家,但是很快就亏光了第一桶金,妻子跟一个打工仔跑了,他则整天借酒浇愁。
上世纪90年代中期,李枭阳结识了当时是西周市医药管理局局长的徐桐。徐桐给李枭阳指了一条发财的路子——走私。徐桐负责牵线为李枭阳找销货的国内买家,这些买家其实都是政府官员。李枭阳很快打开了西部市场和中亚市场,并在后来成立了天狼国际。
"这个问题到该告诉你的时候我会亲自告诉你。现在你最重要的事是处理好天狼国际的转型,至于西北生物这方面,有常为民为你在台前折腾,就先让江陵市经侦大队以及证监会的人调查去吧。张天寿现在应该已经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了。"徐桐冷冷一笑,"聪明的人一定是借助别人的智慧来为自己办大事,你要记住,张天寿是在美国读过书的,他的脑子好使,关键时刻用用他的脑子就可以保护自己。"
李枭阳无奈地看了看一脸平静的徐桐,"张天寿有高登科这棵大树,如果柳如烟真是高登科放出来的探子,那么我们要想拿住张天寿恐怕就不会那么容易了。何况我们现在手上的筹码还不够。张天寿这几天没有动静,可能就是在等待机会。"
"欧阳飞雪今天下午去了张天寿的办公室,不用担心张天寿玩什么花招,有常为民压在他心头。现在最担心证监会调查组以及江陵市警方的人应该是张天寿。"徐桐夹着雪茄,嘴角挂着一丝不屑,"柳如烟如果真是探子,就先让她跳出来。上帝要让谁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李枭阳点了点头。
江陵市人民医院急诊科。
飞翟跟程清明认真地翻阅着7月20日下午两点半到3点的出诊情况登记。常为民站在一旁突然指着一行字道:"你们看,杨雪是下午2点45五分钟送达医院,我家到医院的距离大约7分钟的车程,一个来回差不多是15分钟,我根本就没有时间抛售股票,也没有时间下单买入西北生物。"
飞翟拿着常为民的账户交易明细,"常为民,现在刘宏参与绑架以及操纵你账户的证据不足,而你儿子安全回来,给我们留下了更多疑团。程组长之前的推理也不无道理。我现在想确认一点的是,你是两点半关闭的电脑吗?"
常为民知道江涛他们现在怀疑绑架案是他自编自导的一出戏,目的是要转移警方视线,而声明也是为了撇开责任。常为民理了理头绪说:"准确地说应该在2点20分,卖掉中石化股票后,听到杨雪在卧室叫,我进去见她在床上抽搐,并告诉我儿子被人绑架,需要200万赎金,杨雪受此刺激突然病发,我哪有心思再看股票,就关掉电脑直接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程清明想了想问道:"也就是说在2点20到2点38分这段时间,你没有再次开启过电脑?但是你看这个交易明细,你的其余股票的抛售时间都在2点38分之前。作为一个十多年的老股民,你完全可能在120急救车来你家之前的短短一两分钟之内挂出西北生物的买单。现在你如何证明在这18分钟时间内,你没有开启电脑?"
常为民迟疑了一下说:"飞警官、程组长,你们想一个简单的问题,儿子被绑架,老婆病情恶化,我还能有心思打开电脑抛售股票以及买入西北生物吗?但在等待救护车的时间,我接到了秦箫的一个电话,这个电话的时间大约有一分钟,秦箫说听到西北生物可能要停牌股改,问我到底卖不卖,我说这个公司不怎么样,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程清明愣了一下,"秦箫经常给打你电话向你请教股票吗?"
常为民点了点头,"她刚入市没几个月,什么都不懂,买卖都要给我电话。"
飞翟的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一个念头,但还是觉得常为民的话有问题,"杨雪接到绑匪的电话在瞬间晕倒后就开始抽搐,但是你并没有确认儿子已经被绑架对吗?在等待120救护车到来的这段时间,除了秦箫的电话,你是否回拨过绑匪的电话进行确认?我们查了你的通话记录,你当时并没有回拨绑匪的电话,而在这期间,你在跟秦箫通电话的时候,并不妨碍你买卖股票。我现在想知道的是,谁能证明你在2点20到2点38分这段时间内没有开电脑?"
程清明突然呵呵一笑,"常为民,你既然没有回拨绑匪的电话,也没有向电信局查询,在没有确认绑匪绑架你儿子的情况下,因为确切的内幕消息,在瞬间做出买入西北生物的决定是有可能的。马克思在资本论中说过,当利润超过百分之百的时候,人们就容易冒险。"
常为民的脖子上又开始隆起青筋,看来这个证监会派来的调查组组长硬是要将屎盆子给自己扣上,所有的推理都是以内幕交易为前提。
现在关于绑匪的情况一点突破都没有,飞翟也越来越怀疑是常为民自己制造了绑架案。他接着程清明的话继续分析道:"常为民是市场知名人士,大股东派人绑架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但是别忘了西北制药集团是国有的,我个人认为他们参与绑架的可能性非常小。不过利益人为了达到目的又担心常为民不配合,有可能就绑架了他的儿子,不知情的杨雪接到电话后病发,常为民这个时候不得不迫于压力抛售其他股票买入西北生物。"飞翟抖了抖上手的交易明细,"这几天从营业部的侦查以及常为民的电脑上网记录看,交易地址非常神秘,谁掌握密码这个问题很关键。常为民,你一直说密码只有你知道,如果你要进行非法内幕交易,完全可以将密码告诉另外一个人,然后由这个人进行操作。只要有一个交易软件,在美国都能买卖西北生物。"
常为民咽了一口气说:"飞警官、程组长,我之前是买过西北生物,但是我知道西北生物不好,至于如何不好,在我没有拿到确切证据之前,现在还不方便说出来。"
程清明又是一愣,"常为民,我怎么都觉得你话里有话。你手上到底有什么料?现在不是我们代表利益集团,也不是我们瞎推理,你儿子被绑架了,你的股票账户发生了离奇交易,你发了声明绑匪反而释放了你儿子。你说这都是什么逻辑?抛开绑架案,现在你有什么样的选择?你投赞成票,涉嫌内幕交易,你投反对票,可能是内幕交易窝里斗。弃权?你能弃权吗?弃权就证明你有问题,到时候无论是利益集团还是上市公司,都会将你当敌人,你在市场的威信也将会一夜扫地。"
飞翟见两人杠上了,敲了敲桌子,"常为民,你也冷静一下,现在刘宏的绑架嫌疑虽然暂时没有证据,但是秦箫的一举一动均有录像,到底是他人所为,还是你跟秦箫合谋?你刚才说,在等待120到来的时间,秦箫给你拨打过电话,她向你请教西北生物操作的事情?"
"飞警官,我已经说过,我那天晚上是去还钱,而不是去要挟,录像带你们也分析过,那是剪辑伪造的。绑架案发生之后,我在抽屉里找现金以及存折,秦箫电话就来了,因为我并不看好西北生物这只股,所以前几天将它抛掉了,秦箫打来电话说她听到这个公司要股改的消息,我就没有建议她拿住还是卖掉。"常为民对于秦箫这个女人也有点捉摸不透,借钱的时候让自己跟杨雪都非常的感动,但是到她家还钱怎么就拍摄了录像带呢?连去医院的录像带也有。难道这个女人背后真有阴谋?
"常为民,现在有太多值得怀疑的地方,我们要从你的账户开始调查,有些问题以及细节,你要好好回忆,比如你的账户密码到底还有谁知道?你在操作的时候,是否有人看到过你输入账户密码?"飞翟再次提醒常为民。常为民还是没有搞明白飞翟的意思,"飞警官,我的账户密码除了我自己,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这几天我也在想,是不是有人用高科技盗取了我的密码?"常为民曾经听说营业部的人电脑技术都非常好,但是这些人还达不到电脑黑客的水平,根本不可能用密码破译技术盗取密码。
"常为民,听你刚才的口气,你之前买入西北生物后来抛售是发现有什么问题,后来你的账户再次全仓西北生物,如果是被人操纵的话,那么这个人一定懂破译技术。"飞翟拍了拍常为民的肩膀,"如果你真被人操纵了,你投赞成票的话,你的账户可能还将会有更多的麻烦,如果你投反对票的话,你则完全被人成功反向操控了。"飞翟又盯着程清明说,"程组长,你是专家,你肯定明白我的意思,我有一个想法,西北生物股改的股东大会投票,我们依照常为民的声明,投下反对票。我想,更大的鱼会浮出水面。"
程清明脸上露出了微笑,点了点头,对常为民说:"不是我们胡乱推理,绑架案跟账户操纵没有关系的话,你儿子不可能平安回来,如果有关系,你自己的嫌疑排除之后,我觉得飞警官的方案才可行。那样的话,你可以接受媒体的采访,但是你只能说你对股改对价的不满意,你要继续征集反对票,别的什么都不要说,没有我们的意见,你不能自作主张。"
常为民两手一摊,有些无奈,"程组长,你们为什么不问我当初为什么要卖呢?"程清明呵呵一笑,"现在你账户全仓西北生物,你说是别人操纵的,那么是不是也可以推理:这就是内幕交易,而之前的交易不过是为今天的内幕交易埋下的障眼法呢?"
常为民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现在程清明给了自己去投票的机会,只要去了现场,就可能找到一些证据。常为民目不转睛地看着程清明,"程组长,我现在唯一能说的是,西北生物这个公司有问题。我之所以之前买了西北生物又要在股改前夕抛掉,是因为我收到过一封密信,这封信不是内幕交易,而是一首诗。"
飞翟赶紧追问:"什么诗?"
"关于股改,用了一个很经典的句子,-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其余的句子现在还不能说。"常为民说道。
干燥的热风灌进办公室。
西北生物的总经理办公室,张天寿从纸巾盒子里抽出一张吸水纸,在额头上擦了擦。他的右眼皮今天一直跳个不停,这让他的心神有些不宁。他抓起桌子上的一份材料,是关于萃取项目的发展白皮书。
突然谢秘书敲门进来,递给张天寿一盘录音带,什么也没有说,扭着屁股转身走了出去。是自己在公司内部股改动员会议的长篇讲话,还是在股改路演上的讲话?张天寿很是纳闷。录音带转动起来,张天寿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常为民两分钟之内全仓买入西北生物跟大股东送股,我郑重地告诉你,这是我们公司高层考虑的问题"
张天寿惊呆了,自己什么时候说过常为民买入西北生物跟大股东以及公司高层有关的事情?常为民儿子的绑架案,张天寿也听到一点风声,现在江陵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大队长江涛正在找常为民在西北生物的内幕人,这盘带子足以让自己卷入绑架案以及常为民股票账户离奇交易案之中。张天寿额头冷汗直冒,录音带到底从何而来?是什么人要算计自己?张天寿冲到办公室门口,冲着走廊喊:"谢秘书,你给我过来!"
谢秘书蹑手蹑脚地走进张天寿的办公室,只见张天寿将桌子敲得梆梆响,"这个录音带从哪里来的?"张天寿两眼发红,盯着有点微颤的谢秘书,"还有谁听过这个录音带?说话,别跟死人一样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