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客户群”这样的商务词都用上了,足以显示她这样的家庭妇女不同一般。
古霏霏带着郁闷的心情回家,闷声不响地在小厨房间烧菜。
烧好菜,把两菜一汤端到小餐桌上,发现小餐桌上全是汪海洋的书啦资料啦等物,古霏霏只好先把菜端到书桌,发现书桌上除了电脑又是一大堆笔记本和散乱的纸张。
汪海洋是个家务白痴,她若不在家一周,他有本事把整个家搞得像个垃圾场,到处是书,纸张,资料,袜子,衣服,饮料瓶。这一切,都是他那个“教育家”好妈妈教出来的,汪海洋说过,从小他没做过家务活,他妈妈总是说:你看书去,家务活我们会做的,你的任务就是读书,读书!
古霏霏心情本来就不好,一看到两个桌子都被汪海洋的东西占满,一股气上来,拿了个垃圾袋,把他的所有东西装进垃圾袋里,然后把垃圾袋放在电脑桌下。这样,房间里好歹清爽了一些。
汪海洋终于回来了,心情不怎么好。
古霏霏冷冷地对他说:“汪海洋,我告诉你,我们的房子小,你的东西用完后就要归类,归类了就清爽了,不然,你越乱,越显得空间小你拿不到大房子,也要把小房子理理干净”
汪海洋听了,脸色明显不好。吃饭时两人沉默无语。
吃完饭,古霏霏洗碗刷锅,突然,汪海洋问:“我的东西呢?”
古霏霏头也不抬:“在电脑桌下的塑料袋里”
这时,汪海洋大叫一声:“你把我的东西都当垃圾啊?人家把我当垃圾,你也把我当垃圾啊?我有没这样不尊重你”
古霏霏正缺少吵架的理由,一听汪海洋撕开了愤怒情绪的口子,古霏霏立即接口:“汪海洋,我本来不想把你当垃圾的,是你自己把自己当垃圾,问问你自己,这几年是不是全都是我在整理这个家,而你呢,你只会到处制造垃圾”
汪海洋气极:“好好,我是垃圾,终于有人说了,我是垃圾!我一个堂堂博士生,在院长眼里,我只配去上基础课,在老婆眼里,我不过是堆垃圾,那我就是垃圾吧”
说着,汪海洋拎起那袋塑料袋,狠狠地砸向墙壁,顿时,纸张飞散,飘飘落落
一阵寂静,两人都呆立在那里。
过了好会后,古霏霏想起什么似的,问:“你刚才说院长什么,你去找过院长?找院长什么事情?”
汪海洋坐在床上,双手抱住脑袋,不说话。
古霏霏感觉汪海洋的霉运远没到底,她的心咚咚地跳着,走到汪海洋身旁,问:“你去找院长,什么事呀?他怎么说呀?”
沉默了好会,汪海洋终于说:“我去找院长,说起我的项目和方向,希望学院有个团队给我支持这些也是当初刘院长答应我的,但是,张院长说”
“张院长说什么?”古霏霏着急地问。
汪海洋非常不想回忆那一幕,但是,那一幕,又是那么深地刻在今天的记忆里,也许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会忘记今天张院长说的话——
汪海洋在院长宽敞的办公室里,脸上挂着不自信的笑,紧张匆促地谈完了他的想法。
张院长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挺好,小汪,你的想法挺好,说明你在学术这一块确实是有实力的不过呢,我建议你目前从基础教学做起,你在海外多年,你一定知道,国外很多大师级科学家都是很注重基础教学,但国内高校对这一块有误区,我很想在这一方面能突破这种狭隘思维,所以正积极招揽人才,我已经把你放到我的人才库里,想让你在这几年都从事基础教学,让大学生从一进校就由海外博士把握好他们的方向”
汪海洋一听,愣住了。
谁都知道,基础教学是很重要,国外很多诺奖得主都在从事基础教学,可问题是,他们不仅从事基础教学,同时也拥有优秀的科研团队。汪海洋到建大,就是因为当初的刘院长承诺给他团队,他也认定自己具备一个团队搞科研的能力。科研是需要一定的配套环境,被繁琐的基础科学缠身,会让他的价值得不到等值开发。再说,若这种“锻炼”只是一年半载的,那也算了,可万一这种“锻炼”永无出头之日呢这么一想,汪海洋的头皮不禁一阵发麻。
但是,张院长依旧和蔼地笑着,对他说:“我发现,很多海归都是理想主义者,不是说这不好,有理想激情是好事,但是,我们更需要实干家,我很看好你,希望你能理解我的想法,能快速转型,到实干路线中来,你肯定会有很好的前途”
汪海洋只看见张院长的嘴巴在一开一合,但他说的一些励志的话,却没有听进去。
他只知道,他预想中的事业蓝图,全部破产了。
古霏霏陪他坐在床上。
两人都无语,默默坐着,直到天黑
没人知道,此时古霏霏的心,已经一片冰冷。她没想到,她的丈夫,怎么一回国就这么不顺利啊?可是,各种不顺,究竟是什么原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