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口河,是我童年的河,也是我一生的河,它的岸边布满了我童年的足迹,它的水流里流淌着我少年的欢乐。离家后30多年,我虽然再也没有见过它的姿容,但我的灵魂里一直哗哗响着它熟悉的水声。
秦口河位于我们村庄的西部,与村庄相距只有两公里的路程。秦口河西面是无棣县。河两岸是一片片平整的土地。隔河相望,常常望见河对岸耕作的画面——几位老农,几头耕牛,在夕阳的余晖里默默前行。
不知道秦口河到底有多长,只知道它南北方向流着,流了多少年、多少代,一直流不尽。也不知道有多深,反正一个小伙子跳下去,扎一个猛子,连一个大漩涡也看不见。用肉眼测量,秦口河大概有百米宽吧。记得小时候,那些会凫水的大伙伴经常进行游泳比赛,从河这面游到河对岸,看谁的速度快。水性好的可以游到对岸,很轻松地返回来,水性差的只好红着脸半路返回。
秦口河的上空,飞翔着一群银灰色的鱼鹰子,它们一会俯冲着,叼起一条条手指粗的小鱼;一会冲向空中,在高空反复盘旋。它们的鸣叫声高高低低,像雨点一样,撒落在三三两两的渔船上。这些渔船是从深海里退出来歇息的。每到捕捞淡季,渔民们都会把渔船开进秦口河,把木船刷一层厚厚的桐油,以延长木船的寿命。
秦口河里蕴藏着农家喜欢的宝藏。像鱼啊、文蛤啊、蚬(蛏子)啊、嘟噜子(小蟹)啊,应有尽有。因此,秦口河成了我们村与附近村庄争相挖掘的宝库。因为没有女孩子光临,男孩子们便可以疯玩一场。有的干脆光着屁股,在浅水区里跑来跑去,浑身弄成泥猴也不在乎。玩够了,不能空手而归,便提着小桶或者空酒瓶子,沿着河岸,寻找着文蛤、蚬、嘟噜子的巢穴。
这些可爱的小东西们有的藏在深深的窝里,有的则在泥水里奔跑。如嘟噜子,张着两把漂亮的钳子,速度很快地横行着。我们自有捉拿它们的办法。文蛤最容易捉,它们一般躺在水底喝水,没有藏身之处,也没有伤人的利器,我们只要用手掌把它们轻轻捧出来就行了。蚬呢,一般有一个深深的窝,如果用手挖,要花费很长时间。我们便用专制的蚬钩子钓。蚬钩子用钢丝弯成,异常锋利,一钓一个准。对嘟噜子,更得用蚬钩子钓,如果用手捉,一是费时间,二是一不小心就被它的大钳子咬着。
一天下来,每个小朋友总能满载而归,收获一小桶战利品。回到家里,煮熟以后,足够全家人美餐一顿。
也有大胆的,几个小朋友打着伙,晚上不回家,在秦口河的浅水区里守株待兔。具体做法是,点亮一盏马蹄灯,平放在地上。嘟噜子是些比较傻的家伙,向往盲目的光明。只见它们昂首挺胸,从四面八方向马蹄灯的方向汇聚而来。等成群的嘟噜子纠结在一起的时候,你就可以轻松收获了。你戴一幅手套,尽管大把大把地抓,一袋烟工夫,你的水桶里就满了。那些做了俘虏的嘟噜子在你的水桶里乱爬乱撞,发出沙沙的声音。那份满足的心情真是美妙极了。
清晰地记得,秦口河岸边是一方方茂密的玉米地。热了的时候,我们便会跑进玉米地,坐在阴凉里,喝一口凉开水,啃一口干粮。歇息够了,重新跃入被阳光镀了金的水波中
2009年2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