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鲁木齐混血儿

是带着无限的憧憬离开的。

    乌鲁木齐的夏夜总是习习凉风轻抚着困倦的躯体，阳整个晚上都在焦躁和忧郁的情绪里。

    “亮，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为我们的前途考虑！”

    “什么事啊？还这么郑重，你就说吧！”我心里泛着嘀咕，不知道阳的葫芦里究竟卖着什么药！

    “我知道你一定能理解我的。”

    “亮！”阳轻轻吻了我的额头“我想出国深造！”

    “那好啊，我支持你！”

    “不是，我想连带国籍也办出去！”

    “为什么！难道国内不好嘛。”

    “想不想去没有歧视我们这样的理想国。”

    “有吗？”

    “我先出去，然后尽快把你也办出去，然后咱们就正式结为合法夫妻！”

    “真的吗？”我为阳的举动感到欣喜“那究竟想让我做些什么，只要我们永远能在一起，我怎么样都可以！”

    “你知道我们院的外教，伊芙琳吗？”

    “知道，就是那个挺漂亮的金丝猫吗，跟她有什么关系？”

    “我想先假装和她结婚，和她一起回国获得永久居住权以后就离婚然后，再把你”我一怔，什么话也不愿意说转了个身背朝他躺着。

    阳见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亲昵地凑上前，将我扒过身来“傻瓜，你知道的，我只爱你一个，你还不相信我吗？看这我的眼睛！”

    我为之动容了说：“我并不奢求什么，现在这样不好吗？”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是想为我们永远的将来打算，我煞费苦心地计划这些是为什么？刚好我也想深造的打算嗯，你既然不同意我就不”

    身边传来阳熟悉而又均匀的鼾声，我辗转反侧着，怎么也睡不着，我犹豫了，似乎，爱他就应该给他更多的自由，我怎么能成为他的牵绊呢？何况阳是不会骗我的。

    次日凌晨，我给阳作了早餐小心地摆在餐桌上，给他留了便条：阳，为我们的理想国，我答应你，吻你。——永远爱你的亮。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蹑手蹑脚地装上沙漏，还有那颗牙齿，亲亲关了门。迟疑了一下，又轻轻地打开门，将钥匙串上的钥匙卸下，紧紧地握了一下，放在便条旁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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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五天，七天阳像突然蒸发了一般从我的世界里就此失去了讯息，心里不免有些嘀咕，是不是他病了，是不是他太忙了，还是他手机丢了

    越想越急躁，我忍不住给熟悉的号码打了电话。

    一端传来企盼的声音，不过是压低嗓门的“喂——亲爱的，我马上有课，最近特别忙，计划一切顺利，你就耐心等一段时间，最近千万别给我打电话，我怕风言风语传到伊芙琳的耳朵里亲亲”

    我如释负重的放下电话“嗨，他一切都还好。”

    没有阳的生活似乎是坍陷的，我努力不让自己在看不见他的日子里过分倚重他，报了个健美俱乐部，借着繁重的训练计划冲淡一切。

    寂寞的沙漏和我。

    肉孜节

    听说伊芙琳和阳的关系飞速发展。

    肉孜节单位放假一天，福利蛮丰厚的，我和阳有三个月一周三天零11个小时没有再联系过。

    我决定去熟悉的小屋看他，顺便把福利带给他，想事先打电话通知阳，又觉得应该给他一个惊喜。

    “咚——咚——”

    “谁啊！”隔着门传来生硬的汉语询问。

    “我！亮子。”

    门吱呀开了，是我久违的小屋，露出头的是伊芙琳，她金色的发髻盘在脑后，房间里透着淡淡干花的清香，我唐突地进了门才意外的发现整个屋子的陈设布置全变了。

    伊芙琳有些敌意，我能透过她的笑容嗅到“噢，阳，出去了！”

    “没事，肉孜节我们单位发了些东西，我顺便提来看看他。”

    “哦，你们中国人就是太客气了，我们什么都有，什么都不需要的，来，进来坐吧！”

    环视曾经熟悉的地方，一切又都是事实而非，深深刺痛了我的神经。

    伊芙琳客气地端了杯咖啡，我们没有说话。

    “最近，阳好么？”

    “呵，ok。”

    看到茶几上半瓶烈性洋酒“他有胃不大好，喝醉”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说有些失态。

    伊芙琳极为不满“阳，是我的未婚夫，你们的传言我听说的，阳也告诉我的，说你有妄想症，你要细心治疗啊！”“妄想症！？”我一团雾水。

    “是啊！阳说了，以前看你挺可怜的，对你关心比较多，你还是别乱想了，你是男人，你和阳是不可能的，但愿万能的主能宽恕你！”

    “阳是爱我的！”我有些赌气地提高调门争辩。

    “阳不会的，他给我说了，说你总是千方百计地纠缠他，我们马上就要结婚”

    “我我我不信是阳说我纠缠他”

    从家属区的小院出来整个下午都有些恍惚，不知道是恍惚还是失落，沿着延安路往下走，渗血的心把悲伤撒了一路，还不停地安慰自己，他不会这么说，是伊芙琳骗我，也许他有难言之隐，或许如果他真的背叛我，那爱他就应该为他的前途学会放弃失去是笃定吗？

    跟踪

    连吃饭的胃口也没有，唯一想作的就是要见一面阳，求证伊芙琳所说的一切，哪怕是那些话原封不动地从阳的嘴里说出来我也心甘。

    于是我又沿着原路返回，痴痴地坐在小院的一角等着阳的出现。

    夜色降临，阳出现了——依稀能辨别他走路的架势，他似乎瘦了我在远处借着路灯端详着他，腿却像注铅了一般怎么也挪不动步子。

    阳进了家，我望着小屋透出暖昧的灯光大概一个小时的光景，阳又出了楼门，我鼓起勇气给他播通了电话：“——对不起，您所拨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候再拨——对不起，”

    我还是鼓起勇气不离不弃跟着阳摇晃在视线边际的背影

    蛇年的肉孜节！？这样的说法似乎才符合乌鲁木齐的地域特色，整个城市在曼妙的夜曲里恍惚迷离，很多理由细细品味却是牵强，失落在自己的情绪里陷在酒吧柔软沙发的暗隅里。

    阳似乎是刻意让我看见，和一个穿着妖娆的男孩子在一起，我已然没有任何嫉妒的火焰，和阳在一起，他激荡我压抑的愤懑，他诱引我迸发的情欲，他殆尽我廉价的羞耻，将我眼里燎燎的妒火熄灭在他无尽的不羁里，转眼他又会用甜腻的蜜语敷衍我重新迈上他的床第。

    阳和那个男孩肆意地相拥，亲吻却将目光直勾勾地投向黑暗深处的我，酒精如藤蔓悄悄布满我彰翳的神经，但却能听见心一点点碎裂的声响，是极其清脆的，阳幽灵一般，笑着碾碎；阳幽灵一般，笑着看我一块块地将破碎的心痕拾起来，捧在掌心潺潺地渗血。

    我的玻璃心。

    砂泣

    2002年02月12日，阴历正月初一，依旧没有三十。

    我把自己泡在温热的浴缸里，殷红的液体随着臂腕蔓延，在清澈的水里飞舞散发着。

    我的耳际依旧是阳低喃的细雨和我纯真的畅笑，另一只手来回翻弄着沙漏，已经十个来回，砂子缓缓地落在另一个容器里，像无言的心泪慢慢背离一个被上帝遗弃的灵魂

    我似乎又明白了些什么，阳的感情是永无止境的沙漏，倾泻一段，掉个头永远又是新的开始我不会冷，我不会冷，我不会冷

    后记：

    最初拿到这个样稿的时候是小报感情倾诉类的电话叙述，2001年1月22日洋洋洒洒几百字的电话记录原本是一篇异样感情的控诉，由于传媒政策的问题，坠坠的难以见文。

    犹豫了，还是决定完成朋友没有完成的夙愿，将相关情节融入疯子漫天飞舞的臆想，权且做个善意的煽情。

    无论男人、女人，似乎虚伪、不忠、背叛、忘恩负义都是永恒的话题，但愿生命所流逝的不再是丑恶，纯美的夏花能永恒不败的开下去，开在美好的夙愿里，预祝诸位看官2004年情人节能终成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