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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讥讽道,“是吗?”
一时——
无数的黑色的蝙蝠俯冲而下!
阿诺法微微合上眼睛,反手抽剑握住长剑横空一斩,那是剧烈的犹如雷霆一般的快斩绝杀!
一世静默。
缓缓睁开的眼,长剑之上是不沾一丝血色的苍白阴冷,那一双眼睛是比剑刃更寒的坚硬与冷漠。
“是。”他回答道。
无数被快斩横剑斩杀的蝙蝠自半空中落了下来。
涅夫特拉斯望他的眼神越见凝重,越见危险。
突然地,他纵身而起,合上再度聚拢的蝙蝠一起抢先攻击,挥落下的,是手臂上的阴狠的毒钩极为凌利的横扫而过!
几乎是同一时间的,阿诺法踏步起身手中的长剑一转,旋身刺落!
暗夜疾杀。
***
掩月的黑云不断的聚积在布卢曼的夜空之中。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有微寒的雨自暗空中稀疏的垂落下来,滴答的敲响着地面上铺着的细纹白石,发出细碎的声音。
在这样无边漆黑而又阴冷的夜。
维尔希微微仰头望着这一片没有月光的夜空。
远处,在那蜿蜒盘旋的山坡上只能隐约看到一座巨大的古堡阴影,模糊,充满神秘,仿佛修罗场的入口一般,狰狞而惊悚。
——有人?
维尔希微微一顿。
她微微敛下眼睛,满是警惕的望着小巷的尽头,在通往山路入口的大树下,隐约有一个人的背影。
在这条铺满枯叶残花的小巷,犹显凄冷而阴森。
维尔希生中生疑。
以风系魔法师天赋对周边环境的察觉能力,在如此近的距离,她不可能发觉不了。
那是一个身穿粉红色华丽衬裙的女人,她站在小巷尽头的古树下背对着她,抬头仰望着那棵尽显沧桑的古树默然出神。夜风吹起了她那微卷的犹如波浪般的头发和精美的蕾丝花边衣摆。
维尔希缓缓地走了过去。
“我永远都不会走的,我会一直的陪着你。”
维尔希一顿,她怔怔的看着这个女人的背影,方才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
寂静的夜。
无声拂过的晚风,和微凉的雨。
“我永远都不会走的,我会一直的陪着你。”
那是非常甜美而温柔的声音,轻柔,低喃。犹如情人之间的耳私蜜语一般,寂寂的回荡在这片凄冷无华的寒夜中。
维尔希站在她的身后。
这个粉色华裙的女人不断重复低喃着这一句话,温声软语,柔情深意。
“我永远都不会走的,我会一直的陪着你。”
“我永远都不会走的,我会一直的陪着你。”
“我永远都不会走的,我会一直的陪着你。”
……
维尔希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片刻,神色沉默而恍惚。
然而就在这恍神一瞬,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收回了正准备拍她肩膀的手,举步掠到了那个女人的前面。
那是一瞬间瞳孔倏地扩大。
眼前的这个粉红色衣裙的女人只剩下一张已然化成红粉骷髅的脸和袖笼中已枯白的骨架,空洞洞地骷髅眼眶直灌着阴冷的夜风,那微张的嘴无声的重复着那一句话。
“我永远都不会走的,我会一直的陪着你。”
女人像是察觉到了眼前有人一样,僵硬的转动着头颅望了过来。大大的空洞的骷髅眼眶满是无尽的黑暗,如同这一夜的布卢曼一般,充满森寒,令人毛骨悚然。
维尔希站在女人的面前怔怔地望着,似是一时不觉所有。
那深情的温柔的饱含爱意的侬情软语。
——我永远都不会走的,我会一直的陪着你。
维尔希怔怔的望着眼前的这具红粉骷髅,琥珀色的眸子倏地一凛!
笼于宽大袖中的手猛地握紧收拳,维尔希紧抿着苍白的唇,那是只要对视一眼便可全然明细的人生过往。
维尔希心里莫名的波动,那是她久未所尝的愤怒。
宽大的墨绿色敞袖划过,如风,她眸色沉凝的支步径直往山路走去。
突然,那个粉红色衣裙的女人像是发觉了什么,倏地伸出那僵硬的犹如机械的骨手死拽住她的长袍。
漆黑空洞的眼定定的望着她。
粉红色衣裙的女人依旧不断重复着说着那一句话:“我永远都不会走的,我会一直的陪着你。”
就在女人碰到她衣袍的时候,维尔希肩链下悬挂着的风草魔法石陡然发光,立身之下,脚下骤现一环绿色的魔法风阵!
那是奇异而古老的魔法图腾,一时之间引动疾风上旋。
就像突然被拆了主要零件的机械一般,粉色衣裙的女人松开了僵硬的骨爪缓缓地倒了下去,衬裙下的白骨骨架渐渐的风化成灰沙。
然而她却依旧努力地在地上往前爬着,伸出的骨爪似乎想抓住什么。
“我……永远都不会走的,我会一直的陪着你。”
最后,只剩下那一颗森白的骷髅头骨,和那一句依旧不断重复着的深情誓言。
落袍。
维尔希沉默地望着脚下的骷髅头骨,扬袖,她将这个可怜无辜的女人埋葬在了风里,在无数斑驳的风草萤光之下。
忽尔有风起了。
玛丽希波拉斯,19岁,铁匠朱克的女儿,于布卢曼第二十三年在河边玩耍被欧内特子爵残食失血而死,欧内特子爵有感于她温柔甜美的声音,用禁术将她桎梏在古堡的入口,每夜进出听着她用温柔甜美的声音重复着说着昔日情人低喃而深情的情语,灵魂永生不得神主恩泽。
于布卢曼第五十七年被风系魔法师维尔希克里斯琴安葬在风中,乘风而归。
维尔希站在山路入口抬头望向了山坡顶上那座矗立着的巍峨古堡。
这一夜,风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