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月巴也养了小满很多年了, 但她最近不正在谈恋爱嘛,谈的还是县图书馆的管理员刘文清。
刘文清甭看瘦, 饭量特别大, 吃饭就跟个没底洞似的,昨天晚上,一个人吃了八碗面片。而冯小满呢, 饭量其实也挺大的, 一顿得吃三碗饭。
这就逼着冯月巴不得不把自己的饭量给减下来。
她自己现在赚了些存款,但也经不住刘文清和小满这么吃啊。所以,在路上其实冯月巴就想通了, 真要是小满的亲生母亲, 她愿意把孩子送出去。
刘开兰一直在院子里面等着呢, 焦急的走来走去。
黄晴晴虽然因为妈妈一直疯疯颠颠的原因,心里并不怎么喜欢妹妹,但是, 一想到只要妹妹找回来,妈妈就不会再发疯,说不定以后还能回农牧厅上班, 她也挺激动的。
冯明才的妻子秦桂芳拎着菜篮子从外面回来, 见破天荒的,刘开兰居然梳整齐了头发,而且也没抱她原来一直抱着的那个小襁褓,顿时就有点好奇了。
一问围观的邻居,听说刘开兰的女儿找回来了, 秦桂芳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
回到家,丈夫冯明才正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看报纸。
“真是奇了怪了,丢了两个月的孩子居然能找着?”秦桂芳说。
冯明才白了秦桂芳一眼:“找着就找着了呗,看你管的那闲事。”
“咱们……”秦桂芳犹豫了一下,毕竟当初是她从乌兰农场偷的孩子,本来是想抱着扔雪里头给冻死的,但是冯小满小时候长的太可爱了,而且秦桂芳自己也有孩子,不敢造孽,不知道往哪里跑,就搭了个班车,扔到自己相对熟悉的朝阳农场去了。
当时,她是和刘开兰一起下的农场,而她丈夫冯明才和黄海正在竞争农牧厅的厅长,她那么做,其实也是逼不得已。
选上厅长的,啥地位,啥身份。
选不上,在农场里种一辈子的地,谁愿意干?
不过,秦桂芳可以笃定的是,她绝对绝对,途中没有遇到过一个认识的人,也没有留下过足迹。她做的万无一失,她还没弄死孩子,只是把孩子给抱远了而已。
但是,毕竟当初抱扔过孩子,心里肯定怕。
冯明才白了妻子一眼:“黄海家的事情跟咱们没有任何关系,你给我记住,咱们啥都没干。对了,咱们那些东西呢?”
秦桂芳看丈夫眼神不对劲,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东西,连忙说:“你放心,原封不动的放着呢,除了咱们一家几口子,没人能找着。”
“这就对了,遇到事情不要慌,刘开兰找回孩子,咱们应该高兴啊。但你得把咱们家的东西都收好,万一,我是说万一我在厅里有什么事情,咱们要走,就得带上孩子和所有的东西。”冯明才又说。
秦桂芳推开洗手间的门看了一下,深深的点了一下头:“好!”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哭声,不是往常那种歇斯底里的哭声,而是憋着声音,就跟刚出生的小鸡儿叫似的。
秦桂芳的心头有着极度的不适,拉开窗帘一看,楼下围着一群人,刘开兰和冯小满就在中间。
事实上,自从把冯小满抱走之后,秦桂芳还跑到朝阳农场,悄悄的看过她几次,小姑娘出落的特别漂亮,比她家两个闺女五官长的好看多了。
刘开兰的哭声渐渐放开了,坐在地上,就好像要把自己整整六年的委屈一股脑儿全部哭完一样。
秦桂芳心里其实挺难过的,她也觉得,找回来了就好。
而曾经她抱着扔过孩子的事情,这辈子,肯定是翻不出案子来的。
你问秦桂芳后悔吗?
她一点都不后悔,毕竟卫生间里藏着那么多的东西,可全是冯明才当上厅长以后弄来的,要没有这个厅长的位置,家里哪能有那么多的镇宅之宝?
刘开兰哭了一会儿,看小满撇着嘴巴,看起来特别的害怕,也不顾小满已经是个挺大的大姑娘了,掰开她的头发粗粗的看了一下就说:“这就是我闺女,一般姑娘可没有三个旋,但你们看看,这姑娘是不是三个旋?我闺女刚生下来的时候,皮肤白白净净,身上没有任何胎记,但好有三个旋,我记得清清。”
说是一家人,那就是一家人。
冯月巴摇着苏湘玉的手说:“这确实是一家人,你看小满跟这女的长的多像?”
“那你征求一下小满的意见,她要想留下,我们就在宾馆里住几天,等事情确定了,把小满留下,要小满不愿意,咱们另说?”苏湘玉说。
冯月巴还在犹豫,小满立刻说:“苏阿姨,我留下吧,我也不想去宾馆,我想回家。”
这要真是自己的妈妈,应该也才三十出头,但是头发都花白了,脸上全是皱纹,哭的那么撕心裂肺,冯月巴又捉肘见襟,也供不起她吃啊。
冯小满是个懂事的孩子,权衡一下利弊,觉得自己还是留在新家比较好。
苏湘玉的意思是,等事情确定下来,查明真相,再让小满住到刘开兰家,但是,刘开兰一看苏湘玉要拉小满的手,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苏同志,你干嘛,你放开我女儿。”
“算了吧,让孩子住一夜,咱们明天办完事情再来看她。”叶向东说。
小满一直都是个懂事的孩子,对刘开兰和黄晴晴其实也没什么感情,但她一个不愿意麻烦别人的孩子,拉上刘开兰的手,已经在给冯月巴说再见了:“妈,回去就跟刘叔叔结婚吧,我会在这儿好好生活,有钱我就会去看你的。”
冯月巴哎了一声,看着就跟母鸡护崽子似的刘开兰,再看看给她抓在手里的小满,心里是真高兴,毕竟小满终于找到自己的亲妈了。
但她也是真难过,养了小满那么久,她是把小满当成亲闺女的啊。
“快去吧,妈再不走,就没班车坐啦。”说着,冯月巴从农牧厅的小区里跑出来,仰头看了一下人家的铁大门,流着眼泪说:“真好啊,我家小满是个城里姑娘呢。”
婉谢了苏湘玉邀请着住一夜宾馆的待遇,冯月巴坐着火车,就仍回朝阳农场去了。
才第一天,替女儿找到家的喜悦代替了分别的痛苦,直到坐上火车,意识到女儿可能从此就不归自己了,冯月巴才在火车上哭了起来。
回到宾馆,苏湘玉在脑海里琢磨着自己的小菜单,准备给这三条狗子变饭出来吃呢,叶向东说:“出去吃吧,我幺舅从昨天起就在念叨,说要请咱们吃饭。”
“那就走吧。”苏湘玉说。
苏湘玉是躺在床上的,坐了起来就准备要走。结果叶向东说:“梅君也在,你确定你就这么出去?”
梅君也在?
“还有谁?”苏湘玉说。
“据说还有自治区的几个领导,我在厂里工作,跟外面没啥干涉,这些领导,他是想引荐给你的。”叶向东说。
苏湘玉躺了一会儿,头发蓬的跟个鸡窝似的,要只是韩慎请吃饭,无所谓,要梅君也在,那就必须得好好收拾一下了。
有个小仙女就是好,苏湘玉化妆的功夫,还给穆铁和陈铜买了一包板栗,让他俩边吃边等。
“娘还会化妆呢,真是新鲜。”陈铜说。
穆铁剥了板栗往嘴里丢着,在客房的门上进进出出:“所以才说她是小仙女,我觉得她压根儿不需要化妆,你觉得呢?”
陈铜点头说:“我也觉得她不需要,她已经足够漂亮了。”
对面的客房里住着一个估计是从北京下来的干部,带着一男一女,俩十岁出头的孩子,这俩孩子穿的干净,也整洁,对于这个在穆铁和陈铜看来,简直就跟天堂一样的宾馆有颇多的抱怨。
嫌服务员不把热水提到门口,嫌吃的不好,嫌这儿的人土里土气的。
但是,自从穆铁和陈铜俩回来之后,这俩孩子的嘴巴就没合上过。
一会儿,他俩出来的时候往嘴里丢的是糖炒板栗,再一会儿又变成了花生,过了一会儿,连米花糖都出来了。
俩北京孩子啊,站在对面,活生生的就给俩乡下孩子馋哭了,你说气不气人。
“娘,化完了吗,喝口水吧。”穆铁捧着一只杯子,就送到了苏湘玉的面前。
苏湘玉今天这个妆化的认真着呢,从最基础的水到乳液,再到隔离,一层层的给自己上着呢,还真的化妆化渴了,接过穆铁端过来的水杯,正准备喝呢,就见杯子里有一个圆圆的小宝宝的脸,红扑扑的,看起来特别可爱。
水杯里居然会有个可爱的小宝宝?
苏湘玉摇了一下,试着喝了一口,水就是平常的味道。
咕咕的一口把水喝干了,她给自己化好了口红,起身说:“那咱们走吧。”
叶向东在苏湘玉开始化妆的时候就已经走了,这会在楼下,在跟梅君和首府区政府的几个人聊天。
韩慎也在列,毕竟今天他做东,那几个人就是他的下属。
其中有个姓王,就王富生的,巧了,就是额尔县城里那个王秘书,王新军的叔叔。
他不是韩慎的下属,而是区政府文化厅的一个副厅级干部。
他就挺不耐烦的。
“等谁啊,咱们等这么久?”
韩慎看了叶向东一眼说:“也没多久吧,他爱人,我的外甥媳妇子!”
这家伙,说的时候难掩自己的骄傲。
说起叶向东的爱人,王福生是听说过的,恰好,最近西影厂准备到边城来拍部电影,具体的拍摄场地,以及政府要配合的事情,都是由王福生协调的。
美女他见的多了,不就是个农场主嘛,他真没看在眼里。
“领导,听说您还没结婚,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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