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
她曾听到宋妈妈和周嬷嬷聊天,问:“嬷嬷辛苦了,为着我们大奶奶,竟是要冒险留在这里。”
周嬷嬷道:“主子吩咐做什么,哪里有我们委屈的份儿?何况老太太把我家儿子媳妇孙子一家子都带走了,我这一把快进棺材的年纪了,就算万一有个什么事儿也不委屈。”
宋妈妈闻言感伤道:“我家小小子才十四岁,如今我走不了,他也只好跟着留下来,全家子都在这里,万一……”说着红了眼圈,“只能怪我们命不好,大奶奶早不怀上晚不怀上,偏偏这时候……”话里话外,免不了怨怼。
宋妈妈是陆芜蘅重用的管事妈妈,陆芜菱听了胸口气闷,但她不愿在这时再处置奴婢,更不愿意让即将临盆的姐姐去为这样小事伤心操心。
姐姐打从老太太她们走了,知道崔胜仪也不会回来,便沉默了许多,也日渐消瘦。
而慢慢的,供应的东西也渐渐差了,每人每日都有定例,听说这还是优待陆芜蘅这里,崔家很多分家存粮少的,都开始吃族中分派的红薯等粗粮了,至于菜蔬和肉,存货都不会多,能吃得上的也就是陆芜蘅和大老爷三老爷了。
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且因为有人只能吃粗粮,填不饱肚子,怨憎的话也多了起来。
到了五月初九,闻说北伐军已经攻破了旁边的沂兴县城。
这一日晚间,陆芜菱被摇醒,繁丝穿着中衣,披着夹衣,悄声道:“大老爷亲自来了,大姑娘叫你一起过去呢。”
陆芜菱点头,迅速清醒起身,在繁丝的帮助下飞快穿了衣裳梳了头。出去陆芜蘅的小厅里,
大老爷年下曾经远远见过一次,崔胜仪长得似父亲,面目俊朗清隽,大老爷要严肃些,面上有些皱纹,眉头深蹙,这短短几个月似瘦了不少,也似老了十岁。
陆芜菱站在远处行了个福礼,口称“大伯父”。又见粗使丫头一个不见,只有周嬷嬷宋妈妈紫燕绿蚁四个人在,正忙碌收拾东西。
大老爷转身对着她,满面严肃和倦意,道:“你和你的丫鬟捡最要紧的东西收拾一下。”
陆芜菱也没问为什么,应了是,转身便和繁丝去收拾细软和重要东西。
陆芜蘅挺着大肚子,被紫燕和稳婆扶着,周嬷嬷宋妈妈和绿蚁手里都提了大大小小包袱。
陆芜菱本没太多东西可收拾,收拾的都是紧要之物,如大毛皮裘这样,虽然贵重但是最近用不上的东西,她根本没拿,繁丝手里,只拎了三个包袱。
大老爷让两个亲信,用软架抬了陆芜蘅,一行人悄无声息,到了正房的后书房,大老爷让亲信们出去,只留了这一屋子女人。
他阴沉沉看了周嬷嬷等六人一眼,沉声道:“你们都跪下!”
拿着包袱的下人都跪了下来,紫燕将陆芜蘅交给陆芜菱,也跟着跪了,稳婆吓了一跳,也慌忙跟着跪下。
大老爷道:“你们发誓,入了密库,除非我们再打开,否则你们不准擅自出去!不论将来如何,不得向任何人泄露此地,包括家人!”
那六人惊疑不定,都发了毒誓。
大老爷冷冷道:“你们都记好了,若是背主,崔家不容你们!”
然后他去多宝架上掰开一只花瓶,推开了半堵墙,里面也有阶梯,他手执油灯,当先下去,又令众人跟上。
底下幽深阴凉,阶梯很多,走了七八十级台阶,方才进了一间底下的房间,里面悬着不少夜明珠。
这里是崔家密库,大约有七八间屋子,又有放秘宝金银的一间地库和存粮的地库。
大老爷看着众人安置下来,对陆芜蘅道:“儿媳妇,时局危难,你躲在这里生产,一应物品,都已准备好了,有一间屋子还有烟道,可以烧水烧饭,粮库里的粮食就你们几人吃,吃个两三年也吃不完,你们安心待着,若是贼兵退了,我自然会亲自来开门叫你们出来,这几日我会叫钱忠来每日午时来送饭,若是他哪天没来,你们就自锁了这里。”
这一番话说了,几个女人都忍不住哭了出来,连陆芜蘅也哽咽起来:“父亲,若是敌军势大,您便也躲进来罢。”
大老爷摇了摇头:“你好生诞下子嗣,为我崔家延续,便是我崔家的功臣。”